薛兆年愕然,像是没想到鱼郦竟这么大胆,什么话都敢说。
他默了片刻,收起脸上的惆怅,露出几分古怪的笑,不屑道:“明德帝并不喜欢我,能暂且容下我也不过是因为他根基未稳,待他来日坐稳帝位,只怕第一个就要除掉我。”
鱼郦问:“这又从何说起?”
薛兆年意味深长地凝睇着鱼郦,缓缓道:“当年姑娘入宫之后,我曾向明德帝求娶过姑娘,他一口回绝,还赶我快回陈留。他立储三年,为帝两年,六宫虚置,从未选秀,却一直把姑娘留在身边,其中情义还需我多说吗?”
他看向鱼郦的目光愈发炙热,像在看一个势在必得的物件,“明德帝没有这个命,姑娘终究还得是我的。”
鱼郦回望他,美眸中情绪流转,像幽深的潭,漆漆如墨,触不到底。
她将头移开,不想再看薛兆年一眼,话却说得很温柔:“刺史若真喜欢我,就来我家提亲,别忘了向我爹爹要求,让他把我从宫里接回家中备婚。”
薛兆年面露喜色,“姑娘早该如此,宫里的日子必然不好过,待我们成婚,我就带姑娘回陈留。”
鱼郦点了点头,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戒心大起,下意识把手抚向腰间,转过身,却见萧索寒风里,赵璟独自走过来,玄色阔袖几乎垂地,撩起几许烟尘。
他看向鱼郦,凤眸里有星星点点的冷光,“孤来得不巧,好像打搅了什么好事。”
鱼郦未语,倒是薛兆年很快收敛起张狂得意之色,弯身弓背,装出一副怯懦模样,道:“殿下说得哪里话?臣只是想出来醒醒酒,与萧姑娘偶遇,才多说了几句。”
赵璟仍旧紧盯着鱼郦,声音凛如冰:“薛刺史,你今日是来给萧太夫人祝寿的吧。”
薛兆年忙揖首:“臣这就回去。”
待他走后,赵璟缓步走近鱼郦,从手里拿过那方螺钿盒子,忽得扬袖,扔了出去。
一声脆响,盒子四分五裂,那支凤钗摔出来,阳光下明灿闪亮。
赵璟的神色冰凉,偏唇角噙着一抹脉脉微笑:“窈窈,我却看不懂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鱼郦抬头望他,颇有些云淡风轻:“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和萧婉婉,我和薛兆年,都想促成的婚事,干脆就让他们如愿吧。”
赵璟紧盯着她,“若我不肯呢?”
鱼郦觉得好笑,明明是他先不理人,待她下定决心要与他断了,他又要回过头来为难人。
赵璟好像很喜欢做这样的事,五年前这样,五年后还是这样。
鱼郦淡淡说:“太子殿下的婚事我管不了,但我是一定要嫁薛兆年的。”
“你可真是奇怪。”赵璟面带嘲讽:“从前要死要活不肯嫁,如今不过几日就想通了。你心里究竟打得什么算盘?莫不是……”
鱼郦有些紧张:“莫不是什么?”
“莫不是想替那明德帝报仇,想利用薛兆年搅得我大魏不得安宁?”
鱼郦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跳,像是快要顺着嗓子眼跳出去。她这么些日子装嗔扮柔弱,没想到心里藏着的事竟被赵璟一语点破。
他还是这么了解她。
鱼郦脑子转得极快,想要蒙混过去,唯有虚虚实实。
她抬起手,轻搭在赵璟的肩上,凑到他耳边,笑靥如花地问:“有思,你觉得我有没有祸国殃民的本事呢?”
赵璟迟迟没有接话。
鱼郦歪头看到,他颊边轮廓绷紧,侧额青筋凸起,像在竭力压抑怒气。
真是有趣,好像自从五年后重逢,她就特别容易惹他生气,明明如今的她温驯柔婉,最善轻声细语。
反倒从前在闺中时,她脾气急任性的时候多,赵璟对她多加包容,怎么也不会与她计较。
她想不通,忽觉腕上一紧,赵璟捏住她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鬓发,温柔道:“想要祸国殃民,勾引薛兆年有什么用?不更应该来勾引我吗?”
鱼郦被他话中的轻慢刺了耳。
明明都已经决定不要脸了,没想到消失已久的羞耻心被赵璟三言两语又撩拨回来了。
就连方才,那个讨厌的薛兆年像看猎物似的看她,她都只是厌恶而没有生气。
她想把赵璟推开,但力量实在悬殊,反引得他更紧地钳制住自己,她依稀听到手腕在他掌间,被捏到骨骼相错的声响。
鱼郦冷声说:“放开我。”
赵璟就放开了她。
他后退几步,低头紧盯着她的脸,眉宇微微皱起,有愠容,有困惑。
“我记得,五年前的窈窈看上去倔强,但其实内心柔软,最重要的是对感情忠贞不二,不过几年,为什么竟会全变了呢?”
鱼郦迎上他的目光,甚觉荒诞:“为什么你会认为我还应该是五年前的样子?五年前的那个窈窈早就被你舍弃了,她死在了你的薄情里,怎会活到如今?”
鱼郦,嫁给我吧
一时冲动,把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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