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月初一,本该偷得浮生,同他新纳的美人们寻欢作乐,偏要在这东宫给他的傻儿子上课。乾佑帝气闷至极,心想赵璟再不说话,他就要动手。
他四下环顾,正寻找称手的工具,赵璟忽然抬头,“父皇说得对。”
乾佑帝愣住。
赵璟瞳眸如冰,镌着漠然,散漫地扫过这东宫寝阁,蓦地笑了,这些日子的厮守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如沉溺于女妖美梦中的书生,一枕黄粱,骤然苏醒。
是呀,他的父皇说得对极了,情是个什么东西,自欺欺人的谎言,欲望的丑陋外衣,他偏要把已经枯朽的东西从泥坑里捡起来,精心擦拭,再涂上釉彩,装扮得华贵美丽,然后对人说,这是他的情。
他情深似海,不撞南墙不回头。
好笑,太好笑了。
赵璟笑出了声,笑得浑身颤抖,声线嘶哑。
乾佑帝有点被他吓着了,怔怔看他,不敢打骂,生怕再刺激到他,朝候在门外的御医招了招手,让他们再给赵璟把把脉。
御医上前,将要搭脉,却被赵璟躲开了。
他抬起头,颌线流畅,喉结凸显,日光透过窗牖上薄纱筛进来,落在脸上,将有些苍白的肌肤浸得如玉般润泽。
他冲乾佑帝微笑:“近来儿臣懒怠,尚书台积攒了许多政务,儿臣这就要去处理。”
乾佑帝看了他一阵儿,难得宽容:“那个……你不用着急,今天是大年初一,且歇歇吧。”
赵璟已经掀被下床,低头穿靴子,留给他一个漆黑的头顶:“儿臣不想歇。”
除夕之夜,萧家人脸色青灰地把鱼郦迎进府。
宣德门下的官员很多,流言传得极快,不多时,便满城风雨,街头巷尾具是趣谈。
萧琅心里明白,闹到这地步,太子是绝不可能再要萧家的女儿。美梦破裂的朱氏和萧婉婉大发脾气,摔了几只摆案上贡的冰瓷盏,朱氏更是同萧琅狠吵了一架。
鱼郦彻夜陪着祖母,待清晨起来,才去前堂。
她来得晚些,萧琅夫妇和萧婉婉已经在用膳,朱氏体贴地给萧琅布菜。
朱氏之所以能上位,靠得就是一身能屈能伸、撒娇做嗔的好本事,要争抢好处,还得笼络夫君,一点都不能落。
她自然没有好脸色给鱼郦,鱼郦也不在乎这个,坐下后,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我昨夜同祖母睡在一起,长久下去也不是个样儿。从前母亲在时我是有院子的,这些年我不在家,让三妹妹占了,也是情有可原。现如今我回来了,烦请三妹妹搬出来,那院子我要住。”
萧婉婉正因为姻缘落空而憎恨她,哪肯妥协,杏眼圆瞪,俏生生道:“大姐姐一回来就要抢院子吗?”
鱼郦冲着她笑:“这话怎么说的?本来就是我的院子,这宅子当年还是我外祖父出钱买的,若是三妹妹觉得委屈,要不你们一家都搬出去。”
“啪”的一声,萧婉婉把筷箸甩下,站起身要骂,萧琅飞快拦住,吩咐:“婉婉,收拾东西搬出来。”
萧婉婉不可置信地看向父亲,刹那间眼泪盈眶,捧起绢帕凄凄楚楚地抹泪,好一副梨花带雨。
萧琅有感于眼下处境艰难,正烦躁,没心思哄她,只冲着鱼郦哀求:“院子给你住,你还想要什么爹都给你,爹只求求你,为着咱们全族的性命富贵,你别再闹了。”
鱼郦瞧他这副窝囊样子,觉得颇为有趣。
从前她温婉仁孝,逆来顺受,却从未见她这爹爹对她用点心,把她放在眼里,如今做了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事,反倒被他高高捧起,生怕有点差池。
鱼郦笑靥灿烂:“爹爹这一说,我突然想起来,我母亲的忌日快到了,我想请相国寺的僧人来家里做法事。”
萧琅连想都没想,立即点头,为了彰显诚意,当下让管家去寺庙送香火,约日子。
鱼郦有点满意,觉得饿了,让婢女新上一桌膳食,她要独自享用。
吃到一半,婢女来报,说东宫左庶子嵇其羽上门求见。
鱼郦觉得,像赵璟那么清傲的主儿,有了昨夜的遭遇,怕是这辈子不会再多看她一眼,绝无可能派人来见她。
果然,那婢女接着说:“嵇庶君说,他是自己偷偷来的,殿下不知道,是有件东西,原本殿下预备送给姑娘的,如今用不着了,那东西无处可扔,还是交予姑娘吧。”
鱼郦想起,年前赵璟曾经一脸神秘地说做了一件让她高兴的事。
大魏的太子不能是个疯子
嵇其羽把一方锦盒推到鱼郦跟前。
鱼郦打开,里头盛放着两道卷轴,徐徐展开,竟是敕制院草拟的两道圣旨,还未来得及用印。
一道,是追封鱼郦的外祖父裴宣为翰文公,加封紫金光禄大夫;一道是追封鱼郦的母亲裴氏为一品诰命夫人。
“殿下曾说,姑娘本出自名门清流,这一生该无忧无虑,都是前朝昏君不辨忠奸,才累裴太傅枉死。他要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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