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陪伴孩子。
她陷入籍册中,浑然忘我,好几回赵璟进来到她身边了,她都不曾察觉。
这般,赵璟又不满意。
他命人把那些书都撕了烧了,以为鱼郦会跟他闹,谁知她只是略微落寞,随即便温驯接受,仍旧每天捧着瓯茶,坐在窗前的绣榻上,低眸入神,宛若籍册还在。
赵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为何要对自己的女人这般刻薄。直到中秋节那日,他在晏歌台设宴,觥筹交错,清酒入嗓,喝得醺醺然。崔春良扶着他进殿,习惯性地要扶他去书房,他甩开崔春良,踉踉跄跄地去了寝殿。
鱼郦披了一件薄薄的缊韨禅衣在给一盆花浇水,那是贡品陈梦良,枝干上结着簇簇重萼紫花,看上去热热闹闹,若烟花般繁丽。
赵璟扑过去,从身后抱住她。
鱼郦拿着洒水壶的手颤了颤,身体僵硬,脑中一片空白,赵璟打落她的洒水壶,弯身将她打横抱起,跌跌撞撞进了罗帐里。
殿外的彤史官有些犯难,叼着支毫笔不知该如何是好,遂去廊庑下请教宫都监崔春良。
“至少这姑娘姓什名谁得让奴知道吧。”彤史官苦着一张脸道。
赵璟登基后,将从前乾佑帝在时御前伺候的宫人全部撤换,如今这些,都是从各尚监新择选上来的,多数没有见过鱼郦。
崔春良斜眄了彤史官一眼,道:“你要不现在进去问问,姑娘你姓什么,叫什么,家在哪里……”
还未说完,彤史官便抱着厚重的籍册顺着墙根一溜烟跑了。
崔春良哼了一声,对着宫苑里沉沉酽酽的夜色,不由得叹了口气。
怎么能这样呢?太心急了。
殿内的动静持续了整夜,到破晓时,方才停下。
崔春良进去伺候,刚撩起帐子,就觉一股浓靡的香气迎面扑来,赵璟已将朝服穿戴好,宫女正低身给他系佩绶,赵璟忽得把尚未系好的玉玦夺下,狠狠掷了出去。
莹润通透的龙玉,瞬间四分五裂。
宫女们吓坏了,跪了一地,赵璟脸沉如铁,崔春良看得心惊,不敢言语,只有接过宫女递上的佩囊,低下头为赵璟系上。
这一夜过后,鱼郦不再给花浇水,那娇嫩昂贵的陈梦良很快枯萎,她时常穿一身青裙,站在窗边,眺望宣德门边的阙楼。
那阙楼高耸入云,是阖宫最高的地方,站在上面,整个皇城可尽收于眼底,若是从上面摔下来,会粉身碎骨。
她陷入这个念头不可自拔,孩子好像有所感知,在偏殿嘶声啼哭,乳母怎么哄劝也不好,只有抱来给鱼郦看看。
那孩子一到了鱼郦怀里就不哭了,他如今长开了,眉眼秀致,肌肤白皙,大多像赵璟,只有一双桃花眸,婉转含情,流光溢彩,像极了鱼郦。他在襁褓中含着拇指咿咿呀呀,眼睛眨呀眨,像在逗鱼郦开心。
鱼郦果真笑了,她太久没笑,唇角都僵硬,这一笑,过后又愣怔了许久。
她抱着孩子舍不得撒手,乳母强行夺走。因为最初有个乳母心软,让鱼郦多看了会儿孩子,就招来一顿杖责,从那以后再没有人敢违背圣命。
鱼郦凝着孩子离去的方向很久,直到再也看不见,她又看了一眼远方的阙楼,冲合蕊道:“我想见官家。”
那夜以后,赵璟就再也没踏进这寝殿。
好像这殿里有他不愿意面对的洪水猛兽。
话传出去,鱼郦坐在窗前等了赵璟大半夜,直到子时,他才姗姗而至。
鱼郦抬头看他,月光下容颜美丽如旧,她轻扯了扯唇角:“有思,我们好像还没给孩子取名。”
“窈窈,你要杀我?”
赵璟没想到鱼郦突然叫他来, 竟是为了这事。
他坐在鱼郦对面,看了眼窗外如水的月光,道:“礼部拟出几个名字, 我都不太满意。”
“我给他取了一个。”鱼郦勾起手指轻轻剐蹭着自己的裙缎, 解释:“只是个乳名,先这样叫着,大名还是等礼部来取。”
她从箧柜里拿出纸笔,用左手缓慢地写了下“寻安”二字。
赵璟歪着头看, 她道:“不求他多尊荣,只寻一世安宁。”
这样,将来赵璟娶了皇后,生了嫡子,希望皇后能看在这个名字的份儿上,容下这个孩子。
这名字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对孩子最纯正的期盼。
赵璟良久的沉默, 鱼郦冲他微微一笑:“那就这样说定了。”
她将纸笔收起, 手撑在桌上起身, 被桌边的炭盆绊了一下,趔趄着险些摔倒, 赵璟来扶她,刚刚碰触到她的手,她不由得抖了一下, 遽然缩回。
赵璟的手僵在半空, 手背稍弓,还维持着怀抱的姿势。
鱼郦有些慌乱,蜷在袖中的手颤颤, 额上冒出几滴虚汗, 她的心砰砰跳着, 目光闪缩着后退了几步,不敢看赵璟的眼睛。
赵璟眸光沉沉凝着她,薄唇抿紧,还未说什么,崔春良进来,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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