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郦深感凄落。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是真心想把日子过好的。守着寻安,在这座宫闱里慢慢到老。
她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境遇急转直下……或许是从被欺骗,怀上这个孩子开始。
鱼郦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目中尽是哀伤。
合蕊听到里面的动静,知道鱼郦醒了,忙将膳房送的糕饼端进来,在榻前微微屈膝,“娘子一天未进膳,只怕更加虚弱,还是多少用些吧。”
鱼郦瞧着那些甜腻腻的糕饼实在倒胃口,不想吃,万俟灿却道:“你是该吃些东西了,这位姑娘想得很周到,多谢你了。”
合蕊道:“药王不必客气,奴本就是伺候娘子的,娘子好奴才能好,哪里敢当个谢字。”
鱼郦见到万俟灿在向自己使眼色,有些会意,让合蕊将糕饼放在榻边的矮杌上,温声冲她道:“我与药王是旧识,如今久别重逢,有些话要说,你先出去吧。”
合蕊冲她鞠礼,正要告退,想起什么:“娘子,您要早些歇息,别累着自己。”
鱼郦一一应下。
待人走后,万俟灿拂帐出去转了一圈,发觉无人偷听,才又绕进来,凑到鱼郦跟前低声道:“你听我说,自今日起我要在你的汤药里加一味药,会让你看上去越来越憔悴,直至最后油尽灯枯。但其实这是我研制的新药,它会让你失去呼吸十个时辰,如同死去。待十个时辰之后,你就会醒来。”
这就是鱼郦曾经在典籍中看到过的假死药,当时以为是虚幻,没想到成了真。
她眼中亮起几簇光,但很快湮灭,她摇头:“不行,我不能丢下寻安。”
这一回与上回不同,上回是赵璟将她逼至绝境,再无转圜,她为了不受折磨不得已才登上城阙。可是如今,她与寻安朝夕相伴一年,母子情深再难割舍,她若是假死离去,那不就意味着此生再也见不到寻安了。
万俟灿沉默了,她可以劝鱼郦冲破囹圄奔向新生,可是不能劝母亲舍弃自己的孩子。
两人之间再度陷入宁静,万俟灿拿起一块糕饼送到鱼郦嘴边,她鲜妍的眉目间满是严肃:“你必须吃,窈窈,我不是在吓你,这样下去你会死,你死了便是对江陵郡王负责了吗?”
鱼郦只有忍住呕意,将糕饼吞咽下去。
万俟灿陪她到亥时,两人并排躺在榻上各自说了些往事,万俟灿说起当年去蜀地投入军营为明德帝效力,想起如此蜀郡的惨状,颇有些伤慨,盯着穹顶连叹了几声。
就是这几声叹息触动了鱼郦敏感的心弦,她问:“你从外面来,可曾听说蜀郡现在如何了?”
万俟灿欲言又止,想起赵璟的警告,终究把话咽回去,“蜀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想来还算太平,倒是听说官家派兵加驻韶关边防,想来是将大部分精力放在对付戎狄上。”
鱼郦翻了个身,凝着她的侧颊,“姐姐,你没有骗我吗?”
“我骗你做什么?”万俟灿扑哧笑出来:“我巴不得将蜀郡说得越惨越好,到时勾得你跟我走,只是没有的事,你让我说什么?”
她笑靥灿烂,神色坦荡,让鱼郦不禁生出几分侥幸。
或许就是自己多心了,她想也许赵璟真的只是派暗探入蜀,就算他卑劣地背弃诺言想要取雍明的性命,可是雍明在兆亭,有蒙晔谋划保护他,不会让赵璟得手的。
一定是这样,鱼郦如是安慰自己。
万俟灿起身为她盖严被衾,又去试了试薰笼的温度,确定一切无差错,才自己去了合蕊早就为她收拾出来的偏殿住下。
没了万俟灿的陪伴,鱼郦独自躺在榻上发呆。
过了没多久,她听见殿外雨铃叮咚,心不由得揪起来,果然帘幕被掀起,一股龙涎香飘进来。
赵璟带着一脸疲惫走到榻边,抬手去试她的额头,紧拧的眉才稍微舒开。
“窈窈,你好些了吗?”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什么。
鱼郦捂着腹部不说话,这殿里很暖和,可是她的手总是冰凉,裹在被衾里捂了许久才捂出一点暖意。
她将这点点暖意传到腹上,唯有这样才能换来心安。
赵璟看着她宝贝地捂住腹部,再不像前几日总说着不要这个孩子,又想起万俟灿说的,这个孩子迟早是保不住的,不禁心如刀绞,喉间有血腥味儿蔓延。
他脱了外裳,躺到鱼郦身侧,缆柱她的肩,于她耳畔轻声说:“窈窈,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话飘似烟雾,连他自己都不信。
鱼郦累极了,她不想再与他争辩谁对谁错,阖上目,强迫自己入睡。
万俟灿留在紫宸殿照顾了鱼郦十余日,针灸汤药佐以精心料理的膳食,渐渐将她脸上的血色养回来几分。
白日无事,乳母会把寻安抱来同鱼郦玩一会儿,只不过如今乳母是断断不敢让鱼郦自己带他,一直侍候在侧。
有时寻安会吮着手指呆呆看着鱼郦的腹部,软糯糯道:“小妹妹。”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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