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上驾驶位,明十将篷打开,明媚风光跃于眼前。他将车发动,开得不慢不快,倒是十分中规中规。她笑:“我还是怀念你上次开机车轰上天的劲,那一次,你手车就很辣!”
明十不理会她,继续中规中矩地开着车。
肖甜梨看了眼窗外风光,又讲:“我家也有一辆海王,幽蓝色的,很幽,看似低调,其实跑起来像一道蓝色闪电。你看,我也是有豪车的人!”
明十原本紧绷的下颌颤了颤,她沿着他下颌看上去,发现他笑了。
她讲:“真的!不是只有你有海王啦!”
“嗯。”他答。
肖甜梨问,“你要去哪里?”
他答:“回一趟十色。”
她一听十分雀跃:“哇噢!又可以大吃特吃啦!”
明十转头看向她时,十分惊讶:“你还没有饱吗?!你怎么可以还吃得下?”
肖甜梨一听他话,不乐意了,乜他一眼道:“你这么小气吗?吃多一点都不舍得?”
明十连忙讲:“别误会。我是怕你吃撑了。吃得太饱,那种难受……到时我可帮不了你。”
等看到鸭川时,他就停下了车。他将车停在河边,然后讲:“不远,我和你沿着河慢慢走过去。你也可以看看沿途的景色。”
两人沿着鸭川漫步,但彼此都有点沉默。
肖甜梨看得出,他有心事。
河有湍急缓慢,俩人现在走的这一段,河水十分急。而这最湍急的一段河流上,却开着一棵孤独又艳丽的树。
满树粉樱,熙熙攘攘。樱条很茂密,还极长,是垂樱。
风过,吹落一树樱瓣,带出一种哀伤的感觉。
肖甜梨讲:“总觉得这株老樱,很孤独凄凉。”
明十没有答话。
等远远看到一栋百年老町屋,以及挂在高大老松上的糖果造型挂饰时,肖甜梨若有所思,喃喃:“我怎么好像来过?”
明十听了,讲:“这里是十色在日本的总旗舰店。你这么爱吃,曾来过这里也不奇怪。”
沿着一排排老树走,俩人离十色越来越近。外围的雕花铁门已经能看到了,肖甜梨还看见町屋外放有叁个邮筒。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寄信了。她冥思苦想,觉得以前这里是没有邮筒的。
她忍不住问:“这些邮筒是新建的吗?”
明十回应:“是。我创作出明信片朱古力后,和邮政的人员协商,合作这个项目。其实就是在十色买了朱古力明信片后,可以投进这里的邮筒,那邮递员就会进行全世界的派送服务。待会,你也可以给你家人寄一些。盖上邮戳,寄达想要的地方和人。挺有意思的。”
果然,肖甜梨已经看到很多女孩子在对着邮筒投递朱古力明信片了。
明十一出现,所有女孩子的目光都胶着了过来。
肖甜梨轻笑,“明老板,你还真是受小女孩,女人们欢迎。”
明十回怼:“不及肖老板厉害。肖老板颇多裙下之臣。”
肖甜梨哼了一声,两人背过身去,互相不理睬。
她们中最漂亮的那个女孩,跑过来问明十社交账户。
明十回答得也相对直白,“我已经有妻子了。”
他说的是日语,但肖甜梨听得清楚明白。
女孩子们怏怏不乐地走了。
肖甜梨走进这座百年老町屋。
忽然,她讲:“明十,我喜欢这里!”
明十听了,一怔,然后讲:“那你可以慢慢逛,慢慢品尝。里面很多小巧的朱古力,你多尝尝,但别积食了。我要到工作间,大概需要两个小时。你觉得无聊了可以到外面走,那边也有一条不属于二年坂叁年坂,但更为小众的古街。”
明十上了属于他的私人楼层,其实,他并没有什么重要事要办。
他也没有进入工坊去创作朱古力,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办公室的书桌里。
和肖甜梨的点滴相处,已经影响到了他。每一次见到她,他甚至都有那种不可抑止的幻想,想要扯破她的衣服,想要占有她。他甚至已经忘记了他的妻子。
从前,他虽不记得妻子的样貌和身份了,但他觉得妻子从未远离他。但现在,他甚至已经想不起还有一个他的妻了……
明十打开墨盒,开始研磨,他将宣纸铺开,从笔架上拿出一支毛笔,蘸墨,却迟迟无法下笔,直到一滴墨在柔白的宣纸上晕开,似一滴泪。
他右手有伤,但此刻是左手执笔,没有人知道,他其实左右手都可以用。他随着心意转动,写出一行草书:
吾妻,你还好吗?我时常感到害怕,害怕自己把你遗忘。
吾妻,你是否生我气?最近,你连我梦里也不肯来。
吾妻,我最害怕的事,就是将你忘记。
如能鸿雁传书,盼你到我梦中来。
依旧是一封《致吾妻》。
明十写完,才发觉晕开信纸的,是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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