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自己也不知道停在哪里,周围还是有人、有灯光、有声音,她低头看自己的手,看手背上淡青色的筋和忽然间就没了血色的皮肤。
——她得了爱斯病,那个病,没有不死的……
——得了爱斯病,血也是脏的……
——她那个病,潜伏很多年,她还有个囡囡……
——小囡囡是她生的……
小囡囡是她生的。
木代的眼前有点模糊,视线里有个电话亭,木代跌跌撞撞过去,掏出零币,一连塞了好几个,伸出哆嗦的手指拨电话。
有几个号码,她还是记得的。
晚上,永远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
霍子红在楼上看了会书,下楼想喝杯东西,走到吧台时,看到聘婷趴在吧台上,托着下巴看一万三调酒。
霍子红过去,想让一万三给调杯什么,还没来得及讲话,聘婷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外推:“嘘,嘘,小刀哥哥在做事!”
整的跟一万三在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似的。
霍子红逗她:“他是你小刀哥哥?”
聘婷理直气壮:“他是!”
忽然又扭扭捏捏,伸手直直指向不远处:“他也长的像。”
循着指向看过去,霍子红有点意外。
原来罗韧也在,大概是等着到点带聘婷回去吧。
她想过去打声招呼,才刚迈开步子,手机响了。
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霍子红接听:“喂?”
那头沉默了很久,呼吸急促。
“红姨?”
霍子红的心险些跳漏了一拍,脱口问了句:“是木代吗?”
声音有些大,罗韧抬头朝这里看了一眼。
霍子红退在楼梯后头安静的角落里。
她不懂木代的问题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一阵阵没来由的心慌,尽量平静地去回答木代的问题:“何医生那里,是安排给你做过身体检查,各项都正常,血常规也查过……但是你说的这种,常规检查是查不出来的……木代?”
电话挂了。
霍子红脑子里一片空,机械的往前走,走了两步才发现方向不对,前头是墙。
霍子红扶住墙,手臂一阵微颤。
身后,忽然传来罗韧的声音。
“是木代打来的吧?”
霍子红回过头,盯着罗韧的脸,想向着他走,刚迈开脚,腿忽然一软。
罗韧过来扶住她,霍子红说:“我有点站不住,你让我坐下。”
罗韧半跪下身子,扶着她坐到地上。
霍子红喃喃:“她问我,她有没有艾滋病,问我以前的身体检查有没有……”
她脑子乱作一团,想起刚刚那通电话,木代整个人也是乱的,带着哭音问她:“红姨,我是不是有艾滋病啊……”
霍子红两手撑住地,觉得喘气都有些困难。
罗韧离开,又很快回来,给她递了杯水。
说:“木代可能是回家去了。”
霍子红看他。
罗韧说:“她自己都不确定,要返回头来问你,不可能是近期的输血传染或者性传播,最大的可能是母体带出来的,她在打听她母亲的事……电话是从哪个地方打来的?有区号吗?”
霍子红不由自主地就把电话递给他。
罗韧回拨,已经不通了,他想了想,自己掏出手机,依着号码录入,刚输入前几位,系统自动比对跳出一个疑似相似号码。
自己打过这个电话?或者这个电话也打过给他吗?罗韧完全没有印象,他留意了一下通话时间。
然后,他想起那个电话了。
☆、107|
霍子红乍逢慌乱的手足无措,因着罗韧的冷静,终于渐渐平复下来。
人都是这种,“乍逢”和“久经”,到底是两个不同概念。
罗韧问了区号,那应该是异地吧,他比自己镇定,三两句已经大致搞清楚事情的走向,霍子红想让他出面,他出面,比自己合适。
她想着该怎么措辞。
“罗韧,虽然你和木代……已经过去了……”
“但你们到底还是朋友,如果木代有什么事,还请你……”
罗韧打断她:“你不用提醒我,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他扶着霍子红站起来:“我会先过去看看,有事再联系你。你也不用太紧张,木代的性格你知道的,她可能是突然之间知道消息,冷静下来之后,会没事的。”
霍子红茫然站了一会,有一些意识渐渐回归。
从前,好像是看过防艾滋的宣传片的,怎么说来着?
是有潜伏期,平均好像是十来年,但是木代已经差不多24岁了。
还有,艾滋病好像会破坏肌体的免疫系统,患者抵抗力会很差,但是木代身体一直很好,而且因为习武的关系,很少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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