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黏在那人身上的,或许从一开始,第一次见面,他帮她拿行李,她就已经心动,那个时候,他说他叫陶江。
仅仅知道名字而已,但一个名字也足够让她对他有所了解,从别人口中获悉,陶江是一个冷傲的物理竞赛大神,可也只到这里。
没有任何渠道让她走进他的世界,她没有奢想太多,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生,她只有一个简单的愿望,认识他。
可现在,当彭晓梦看到窗前的那抹背影时,却没有勇气走上去,她害怕,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朝那方向靠近。
彭晓梦太过专注,连踢倒墙边的水桶都没察觉,当脚底渗上一股寒意时,才惊觉地上一滩水,她急忙向打扫卫生的人道歉。
而窗边那人听见这边的动静,回眸凝视,然后阔步朝她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离她越来越近。
离她仅一步之邀时,他停下脚步。
彭晓梦可以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她以为他认出了自己,要同她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与她擦肩而过。
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未曾在她面上停留。
耳边的声音很远很远,远到她以为自己脱离了这个世界。
“晓梦,晓梦……”好像有人叫她。
“晓梦,窗台上有只麻雀进行了新陈代谢!”这句话将她拉回现实。
什么?!
彭晓梦大梦初醒,顾不得其他,急忙奔回教室,收拾烂摊子。
走廊的水渍四分五散,蔓延到墙角,湿哒哒一片。
简宁拎一把干墩布,哼哧哼哧拖地。
每间教室外面的走廊也是各班负责的领地,简宁的任务就是打扫这条走廊。
十分钟前,她一边和方岛闲聊,一边拖地,即将完工时,水桶突然被踢倒,虽然桶的水位不高,但地板光滑,污水流了一地。
干净如洗的地板被浊水占领,眼看着心血被糟蹋,她的心一抽一抽在痛。
一切白干,一切重来。
简宁抬手,看了眼手表,离课间活动时间结束还有十五分钟,来得及。
她把拖布靠在墙角,提着空桶,朝尽头的水房走去。高一教学楼每层有一间水房,两排水龙头,每排十个,供平日打扫卫生用。
洁白瓷砖雕砌水台,自来水冲下,直击桶底,简宁双手叉腰,右脚伸前,头偏上,一副山大王巡逻的豪横。
右边的水龙头被拧开,身旁来人了。
水流被分支,水势变小。
简宁把自己这边的水龙头转了几圈,把开关开到最大。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低低的,沉沉的,像从胸腔里闷出来的笑意。
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简宁侧目,看向笑声的来源。
陶江刚洗完手,正拿纸巾擦水珠。他坏笑地看着简宁,关了水龙头,眼带促狭,唇边笑意渐浓。
管道里的自来水聚拢,唯一开着的水阀水量突然倍增,水柱砸进桶里,瞬间水花四溅。
这人,太坏了,故意捉弄她。
简宁的校服上衣被水渍沾湿,她挥舞双手,上身后倾,抓着阀门关小。
“你洗完手,怎么还没走?”
陶江慢悠悠地用纸巾将手擦了个遍,擦完后扔进垃圾桶,站在一旁,也不走。
他抬抬下巴,示意满当当的水桶:“看你这样,肯定提不动。”
“勉为其难帮帮你。”
简宁瞭了眼,水满半桶,本想说用不着,但看到这桶水分量不轻,她做了个请的动作,主动让贤。
陶江右手拎桶,出了水房。
他的校服袖挽至手肘三四寸,露出结实的小臂,还有一只黑色手表,下午的太阳西斜,他的影子与简宁的身影重叠。
简宁跟在陶江后头,从来没觉得行知中学的校服原来这么好看,穿在他身上竟是如此服帖。
“简宁。”前面的男生停下脚步,叫她,嗓音如流水般清澈。
“嗯。”
“你能帮我挽下袖子吗?”
简宁抬眼,他的校服衣袖不知什么时候落下,松松垮垮堆在手腕,桶里的水珠因重力不稳,不停往外冒,沾湿一片袖侧。
简宁听话上前,就着他那只提桶的手,她的拇指与食指揉搓,将袖口一折一叠。
细白指关节难免和他沁凉的肌肤相触,凉意在她温热的手背弥散,顺着毛孔,渗入血液,藏匿于五脏六腑,在四肢百骸浪迹。
他的校服清香扑鼻,像他一样冷冽剔透,不知道用的哪个牌子的洗衣液……
“好了。”简宁收手。
他的袖口卷至胳膊肘,很紧。
陶江甩甩手臂,衣袖纹丝不动,他说声谢谢,换了另一只手,将水桶提至九班门口,弓腰放下。这只袖子很“争气”地一路没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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