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之前我爸在这家医院住过几天院,我来过几次。”
“哦。”简宁说,“陶叔叔最近身体好吗?”
陶江让她小心台阶,回答道:“挺好的。”
一问一答,两个人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长廊里。
骨科诊室,只有一名男医生在值班,他正对门口,坐办公桌前,手里翻一本厚厚的医学书,听见门外的声响,他抬头看去。
两名穿校服的高中生,男生肩上挎书包,搀着一名女同学走进来,女生一瘸一拐,看样子脚扭伤了。
简宁托着桌面,靠陶江的支撑,在医生左手边坐下,她弯腰卷起墨色的校服裤脚。
医生瞟了眼她的脚腕,扯了张处方单,低头刷刷写着,语气毫无波澜:“没大碍,不用拍片,等会儿去拿瓶云南白药气雾剂。”
陶江站在简宁身旁,看着她红肿胀痛的脚踝,有些担忧,又确认道:“医生,您再看看?没骨折?”
男医生撩起眼皮,虽面无表情,说的话却掷地有声:“别担心,没骨折,否则她根本没法下地走。”
陶江松了口气,万幸。
医生拿笔潦草写几下,把处方单递给男生:“去拿药。”然后看着简宁,叮嘱她,“回家后,记得先冷敷后热敷。”
“好的,谢谢医生。”
从药房拿了药后,简宁在休息等待区落座,撕开塑料包装,拿出一高一矮两瓶气雾剂,摇了摇。
陶江问道:“需不需要帮忙?”
简宁忽然笑了:“我伤的是脚,不是手。”
她照着说明书,一前一后,朝脚腕呲呲喷了几下,收回药盒后,她没动,坐着等药液吸收。
药房附近的休息区不如急诊那边人多,透明玻璃窗内只有稀疏几位值班人员。
洁净的瓷砖地反射天花板的明灯亮光,大厅空阔,长廊通亮,寂静得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陶江看着简宁染黄色药液的皮肤,关切道:“还疼吗?”
简宁微微动了动脚腕,晚风从窗而入,凉凉的。
“好多了。”她打了个哈欠,眼睛没看他,半晌,又支支吾吾道,“重吗?”
陶江没听懂:“什么?”
简宁生硬地重复:“我说,我重吗?”
“啊?”挺清楚她的话,陶江的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他移开视线,扶着自己的腰背,故意夸张声音,“哎呦,我的腰快被压垮了,也给我喷点药。”
简宁看他夸张的神色,一时不知陶江说的是真是假,不过看他一路没异样,权当他开玩笑揶揄自己。
简宁绷着脸,凶巴巴地用没受伤的那只脚踩他。
陶江不着痕迹地躲闪,看她张牙舞爪,神灵活现,他心情也好起来,向来冷淡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简宁光顾着低头堵他的脚,没瞧见男生与往日不同的笑容。
你追我赶中,她牵动扭伤的脚腕,钻心的疼痛袭来,简宁倒吸一口冷气。
看她皱眉,陶江着了急,也没了逗简宁的心思,连忙缴械投降:“疼吗?”
简宁捏着小腿,两颊气鼓鼓的,像只河豚,不理他。
陶江忍俊不禁,慢悠悠地开口:“不重。”听说女生很在意自己的体重,他又补充了一句,“特别轻。”
长长的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偶尔有值班的护士从窗后探头,偷偷观察两个打情骂俏的高中生,不由得感慨青春之美好。
简宁瞥到护士的头顶,害臊地将裤脚挽下去,拉起陶江走了。
出了医院,陶江看着行动不便的简宁,提出送她回家:“我去打车,你先站着别动。”
他刚说完,一辆蓝白色出租车就停在二人面前,挡风窗前摆着空车标识,司机从车窗里伸出头来,问他们去哪。
简宁报了自家地址,司机让他们上车。
陶江托着简宁的手腕,将她送进车里,随她一起坐在后座。
司机师傅从后视窗里看了眼两人的校服,寒暄道:“你们是行知中学的学生?”
“嗯。”
“这么晚,来医院?”
“嗯。”
两个高中生显然对出租车司机的攀谈毫无兴趣。
他们一个在想,自己的脚扭伤,上学放学怎么办。另一个在想,要不要和她说,他骑车接她上下学。
而出租车司机也在琢磨,这两个行知中学的学生面色凝重,少言寡语,一看就关系匪浅,大晚上跑来医院,也没有大人陪同,估计是偷偷早恋,发生了什么事不好向家长交代。
出租车快速地朝前疾驰,高楼大厦向后撤退,夜色里,灯红酒绿,街边商铺的招牌闪烁着五彩缤纷,连成一条汨汨流光,像沉淀在黑夜里的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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