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一见,差点都认不出此人了。以前的李信白袍银枪,相貌堂堂,一望便是一流的人物。
如今这李信碰头污面,眼睛通红,铠甲不整,看起来倒有几分乞丐兵的风范。
张顺不由感其殚精竭虑,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的夸赞道:“做得不错,果然有名将之资!”
李信闻言顾不上欣喜,只是悲痛地喊道:“主公,信用兵不善,麾下士卒损失惨重,还请治罪!”
张顺闻言抬头四顾,只见关卡早已经被官兵火炮轰击的坍塌多处,甚至左侧的铳台亦被击毁。
关卡之上,尸横遍野。有官兵、亦有义军,粗略看了,少不得有三四百人。
张顺知李信常读圣贤书,素来仁义。不由感慨道:“李将军,你与我一样,亦是仁慈之辈!只是慈不掌兵,若是计较一兵一卒,只能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我初用兵,麾下若折了一兵一卒,便彻夜难安。等到我杀伤的官兵越来越多,义军损失也越来越大,我心中亦是越来越难安宁!直到陵川之战,将士用力,各自奋勇杀敌,一举击败山西巡抚宋统殷,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屠杀!”
“将军之仁,不与俗同。常人之仁,见其生不忍见其死,将军之仁,则是胜者为王,败者被戮。陵川一战,官兵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草木被淹,山川被染。我才知败军之将,乃不仁之至也!”
“今将军历尽艰辛,为我义军争取一线生机,使得这万余丈夫、儿孙、父母幸免于难,岂不是大仁大义也?”
李信闻言,内心稍解。他往日出入于张顺幕后,不见战场厮杀,不知其中残酷如此,不由大受触动。
张顺见此,不由心中一动,笑道:“李将军,如今你已经尽心尽力,做到极致。又何必伤春悲秋呢?不如且看我一言退敌百万兵,让众将士幸免于难!”
李信前几日刚使用了张顺的“嘴炮奇术”,便也忍不住笑道:“信,洗耳恭听!”
张顺闻言哈哈一笑,便带领亲卫走向关上,对关下喊道:“城下带队的是哪位将军?可否听我一言!”
半晌,下面有人狂妄地回道:“我乃曹变蛟是也,汝是何人?莫非要向我跪地求饶不成?”言毕,竟哈哈大笑起来。
张顺也不恼不怒,等到曹变蛟笑完了才说道:“天下竟有如此好笑之事,只是惜乎邓玘无缘享受咯!”
“此话怎讲?”
张顺示意了悟空一眼,轻轻笑道:“兵败身死,若是能笑,彼邓玘岂非鬼神哉?”
言毕,悟空连忙让麾下士卒举起缴获邓玘的旗帜已经被长枪挑起的铠甲、首级。
张顺指着那邓玘的首级笑道:“我乃舜王也,亦深知尔等带大军前来,不过欲见此人罢了。我天生心软,怕你们天人永隔,不能相见,故特意带来与尔等相会!”
树欲静而风不止
曹变蛟闻言大惊失色,自家叔叔带兵前来,自是为了夹击此人。难道真是兵战凶危,邓玘已经被此人斩杀了不成?
他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告知总兵曹文诏,曹文诏闻言叹了口气,便下令退兵。
曹变蛟闻言又惊又怒,连忙赶回去质问道:“将军,这恐怕是敌人的缓兵之计。你只需等待数日,我敢立下军令状,定然能攻破此关!”
没想到那曹文诏却摇了摇头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一切皆有可能。官兵有援军支援,贼人未必就没有援军来支援。一步慢,步步慢,如今邓玘已败,我等再伤亡士卒,攻下此关又有何用?”言已至此,曹文诏便下令大军返还,并命曹变蛟断后。
张顺站在紫霞关上,望着官兵梯次撤退,相互掩护,也没了趁机袭击的想法。
李信见此,不由恭维道:“主公好手段,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少拍马屁了!”张顺闻言笑骂道,“曹文诏手下皆为精锐,若无必要,何必与他交战?他既知官兵已败,自然也不会做如此不智之事。白白牺牲了士卒性命,又有什么好处呢?”
遂后张顺率大军又在此地停留了两人,协助李信将紫霞关修葺完毕,见官兵果然撤退,才引军返回到义军大营。
张顺还未来得及安排士卒休息一番,准备下一步行动。“活曹操”突然前来拜访,并言说道:“舜王,如今探子回报:义军统领‘闯王’如今率大军进入到彰德府境内,正一路南下,欲与我等大军汇合!”
张顺一听,心里不由一个咯噔。他本就因为绰号之事,颇为警惕这“闯王”。又因为曾经派遣陈长梃安抚收拢林县、武安诸义军,早已在附近广布眼线。
可是如今自己还没收到消息,却让“活曹操”先一步告诉给自己,这其中必有勾连之处。
想到此处,张顺不动声色地问道:“‘活曹操’,这‘闯王’何人也?怎么和‘闯将’绰号相仿?”
“活曹操”笑道:“不过巧合而已,这‘闯王’姓高名迎祥,字如岳,乃是陕西延安府安塞县人。当初大当家王嘉胤起义,其亦为首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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