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伫立于明月之下,声音不大不小:“不了。”
如有回到过去的机会,她宁愿今夜不曾来过王府。这样,也许去得会更决绝。
缀锦明白她的用意,收回目光,收拾心情,跨出门槛,合上门扇。
“阿月!”门扇陡然从内破开,杜衡飞冲上来抱住元月,“塞北天寒地冻,不如去江南吧。”
元月骨鲠在喉,呜咽不止,双手颓然搭在身侧,不知该不该回应。
“我还没去过江南,你带上伯父伯母,帮我好好看看‘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1究竟是怎样的景色吧。如此,也算圆了我的一桩心愿……”杜衡伏在她肩头,语调惆怅。
她忍泪点着头,口中仍半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又响起杜衡的声音:“你几时走,南下的船我帮你安排。”
好似预料到她会拒绝,杜衡抬起头来,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拿我当朋友的话,就别含糊其辞。况且,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以后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
杜衡停了半晌不言语,是元月开口打破了沉默:“阿衡,谢谢你。”
成也好,败也罢,她决不做那牢笼里的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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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唐·韦庄《菩萨蛮》
真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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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杜衡密谈出逃事宜时,容儿敲开门带来一个消息:曹平奉杜阙的命令来接元月回去,眼下在府外等着。
出逃的计划只有个雏形,但曹平在外候着,不宜再耽搁,只好以后再寻机会来详谈未定的细枝末节了。
同杜衡执手依依道别后,元月疾步出王府,曹平果然怀抱马鞭面朝王府大门站着,瞧见她出来,恭敬拱一拱手:“殿下吩咐,接您回家。”
衣袖被人暗暗扯了扯,又传来一声低问:“姑娘,怎么办?”
好在夜色已深,曹平未能注意到缀锦慌张的举止。
元月定住心魄,回拍缀锦手的同时睃她一眼,继而走向马车。
“他这些日子可还好?”为不叫曹平觉出异样来,她微笑着问。
曹平让到一侧,拿下车凳来垫到地上:“殿下一切都好,您不必担心。”
她一只脚迈上车凳,一只脚停在下面:“他让你来接我,他怎么不亲自来?”
她在试探,试探接下来有多少把握去安排出逃事宜。
曹平伸手虚护在她身侧,以防她不甚跌倒:“宫里还有些事需要殿下处理,等处理完了,殿下自会回来见您。用不了多久,至多一个月。”
曹平的话传递出三个讯号:
一,东宫易主已成定局;
二,她今日密会方云英以及滞留王府的举动,未曾传到杜阙耳朵里,否则曹平不会向她透露这些;
三,接下来的一个月杜阙有要务缠身,不会回来,她的计划或顺利实施。
思及此,元月的脸上显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来,她迈上车轼,撩开车帘:“我要先回元府一趟。”
曹平点头应是。
她强压着欣喜,钻回车内。
缀锦紧随着进来,与她对坐着。
因曹平在外,故二人只字未言。
不多时,马车悠悠站定,元月也悠悠下车,悠悠进府,只为不叫曹平起疑。
许夫人、元嵩算到她还要回来,早早坐在厅里等候,她一露面,两人双双起身来迎。
元月分别抓住两人的一只手,用力按了按,又斜过眼珠子朝曹平的方向丢眼色。
许夫人、元嵩似懂非懂,互看一眼。
“爹,娘,我要回去了,特来知会您们一声,顺道把您二位送我的生辰礼带回去。”元月稳住呼吸,携二人往内院走,“可我丢三落四的,竟给忘了塞哪儿去了,您二位也帮我找找。”
许夫人立时明白了她的深意,赶紧接话:“你瞧瞧你,真不让人省心,大晚上的还折腾我们两个老胳膊老腿的。也罢也罢,勉为其难帮你找找,省得你放不下心。”
说罢,指挥莲心和缀锦也一道儿去寻。
元嵩尚处状况之外,只能由着她娘儿俩带自己向前走。
“曹小哥,”许夫人想到什么,突然停住脚,斜过身子看向一同跟来的曹平,“内院毕竟是女眷的住处,你一个男子进来不成体统,不如你先在这儿吃口茶等等,小月她耽误不了多久的。”
曹平晃过神来,耳根子蓦地红了一片,连应了两下止住不再动弹。
许夫人笑着点点头,边数落元月粗心大意,边快步拽人走开。
步入内院,元月提着的心总算落下来,她压低声音对左右两边的元嵩、许夫人说:“回我房里,我有重要的话同您二位商议。”
为防止内院没动静惹曹平怀疑,她又专门动员其他人去找生辰礼,独留莲心、缀锦跟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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