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珂看着方瑾凌笑吟吟的一张脸,不禁问道:“你不用功了?”
“累的时候正好可以消遣。”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刘珂还能怎么样,他伸手在垫子下摸了摸,把他珍藏的《相国千金驯夫记一》给拿了出来,两人做了交换,就是维持脸面还是得嘴硬一下,“爷也是随便看看。”
“明白。”
方瑾凌将书拿走了,放在了小几一边,回头拍了拍自己的小箱笼道:“除了那本以外,我还找了其他有意思的话本子,殿下有兴趣都可以看,路途遥远,纯当打发时间。”
说完,方瑾凌便看起自己的书。
刘珂低头看看自己手里荒唐的驯夫记,又抬头望着方瑾凌认真的小模样,下意识的勾起唇角来,方才纠结犹豫在这一插曲之下竟都不见了,他自在了许多,也与方瑾凌亲近了许多。
长长的车队蜿蜒在旷野上,迎着寒风一路走向西北。
病弱
官道一路从青石板变为了夯实黄土,道路也越发崎岖起来。
不过幸好亲王车驾宽敞平稳,哪怕缺乏必要的避震系统,只要速度放得慢些,总是能缓解那股难受劲。
只是刘珂看着方瑾凌恹恹地靠在车厢里,每摇晃一次,这人的脸色就苍白一分,那双紧蹙的眉就没舒展过,免不了让他心疼。
他忍不住问:“要不停车休息一会儿?”
方瑾凌闻言摇了摇头,哑着声音说:“越休息,人就越疲惫,就越难受,这条路总是要走的,还不如咬咬牙快点过去。”
这倒是,目的地就在那儿,不会因为休息缩短距离,反而拉长了时间更煎熬。
“那你忍忍,再过三日就能临近雍凉边界,届时官道会平整许多。”刘珂安的口气说不出的温和。
“嗯。”方瑾凌点了点头,他看着刘珂依旧一脸的担忧,于是笑着安慰道,“已经是托殿下的福了,若是自己走,我这病不可能恢复的那么快。”
那是!刘珂有些得意道:“你以为这辆马车是内务府给准备的吗?那帮子偷工减料的家伙才没那么好心,这是爷死催着工部在春节里给赶出来的,从早盯到晚才能面面俱到得这么舒服。”
怪不得,出发的时候看着仪仗也好,送行人员都一般,唯独这辆马车豪华的打眼,原来是刘珂自己上心的。
方瑾凌心下一动,玩笑道:“不会是为了我吧?”
“不为了你,难道还能为了我自个儿?”
刘珂这不过脑子的随口一句,让方瑾凌愣住的同时,连他自己都怔了怔。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好像这话里头有那么点意思,又好像没什么意思。
最终还是脸皮厚实的刘珂清咳了一声转了话题,“撑不住就说一声,万一又病了,你娘和你姐不得担心死,到时候怪爷没好好照顾你。”
方瑾凌垂下眼睛说:“我娘和姐姐们岂会那么不知好歹,她们把我留在这里,就知道这样对我更好。”
可不是?刘珂不是自夸,他这辈子就没对一个人这么好过。
事情要从几天前的一场雨说起。
临近西北,天气又冷,人早已疲惫,虽然那场雨不大,持续时间也不长,方瑾凌躲在车内根本没有淋到,事后也赶紧喝了姜汤去寒,可他的身体就跟纸糊的一样,寒气一碰,立刻就病了。
这一病就来势汹汹,方瑾凌直接就发热起来。
尚轻容简直要担心死了,立刻将人带到身边照料,怕生了病的方瑾凌给刘珂带去麻烦,更怕后者照顾不好加重病情。
刘珂没坚持,他跟方瑾凌的关系最多不过是……朋友,哪怕再担心也没有理由继续将人留下。于是就派小团子领着大夫前去看看,又将从宫里和两个哥哥那儿搜刮来的药材送了过去,问问病情。
药一碗一碗地灌下,尚轻容衣不解带地同两个丫鬟一起细心照顾,总算是将方瑾凌的热度给退了,可是这样的身体,若是接着赶路,再颠簸下去必定反复。
然而他们所处的位置又恰好在荒野上,不可能就近找个落脚处先歇息,若脱离了队伍,反而更加艰难。
最后还是刘珂将自己豪华车驾给让出来,虽然无法消除颠簸,但至少比尚家的要舒服很多,他让尚轻容带着方瑾凌在里头歇息,自己则下车骑了几天马。
这方举动,毫无疑问立刻赢得了尚家上下的感激,对这位传闻中最糟心不过的宁王产生好感。
等到几天后方瑾凌恢复一些,尚轻容便离开了车驾,不过却将儿子留了下来。
刘珂觉得他得当得起这份信任,于是问:“要吃点东西吗?不过你这虚的,好像也吃不了啥,粥?”
一连好几天的粥,方瑾凌听着都反胃,眉头蹙的更深,直接摇头。
“这么难受,那睡会儿?”
方瑾凌依旧摇头,“睡不着。”
那还能咋样?
从未照顾过病患的刘珂懵逼了,“要不来碗安神汤助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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