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珂一路走到景华宫,正要踏进去,却忽然见到竺元风带人走出来,“宁王殿下。”
刘珂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哟,是你呀。”
竺元风笑了笑,“难为殿下还记得杂家。”
“跑了雍凉那么多趟,想不记住都难,你怎么在这里?”刘珂狐疑道。
竺元风说:“杂家奉皇上之命前来探望景王殿下。”
“探望?”刘珂瞥了里头一眼,冷笑道,“他怎么了?”
“景王殿下得了癔症。”
刘珂一听,顿时皱眉,接着嗤了一声,“喂,不是看到本王害怕了,才寻了这个托词吧。”说着,他就要绕开竺元风走进去。
然而后者伸了手,拦住去路,依旧是那不温不火,恭敬却疏离道:“殿下,没有皇命,不能进去。”
刘珂看着他,后者垂眸淡淡。
“我以为你是聪明人,当看得清形势了。”
竺元风说:“奴才愚钝。”话虽这么说,但是脚步一点也没挪,很不给面子。
刘珂看了看边上的侍卫,最终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这一幕一五一十地落到顺帝的耳朵里,他忍不住啧啧两声,一手拦过竺元风,“元儿,如此好的机会能卖老七一个好,怎么不把握呢?”
竺元风心中一叹,“皇上便别寻奴才开心了。”
请帖
饶是刘珂紧赶慢赶,回府之时,天色也已经暗了,室内掌了灯,而尚瑾凌仿佛刚午休而起,一头乌黑长发只是用簪子绾在脑后,一手端着蜜水,一手拿着纸笔,正伏案写些什么,看起来慵懒随意。
边上正站着王府管家,低声汇报着什么。
刘珂所有的寒冷和燥郁在看到这一幕时,好似被春风拂过心口,瞬间温暖而平和,他隔着内室帘子站了一会儿,从入宫开始一路的冷笑假笑嗤笑之后,难得有一丝欣慰的笑容。
不过总有一个不太长眼睛的,纳闷地问他:“殿下,咱为啥不进去啊?”小团子跟随着刘珂进出,很清楚见了皇帝之后,自家主子的心情有多恶劣,马不停蹄回府,不就是为了早点见到小少爷吗?
刘珂回头,抬起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肩头,一路风雪,上面堆积的雪花还没融化,“一身寒气,冷着凌凌了怎么办?”
“把披风脱了不就好了?”小团子道。
刘珂低头看他,小团子缩了缩脖子,讷讷道:“奴才说错了。”
“不,你说得对。”说完,刘珂解了披风,一把丢给他,然后大步走进去,“凌凌。”
屋内,很温暖。
大管家见到主子,连忙行了一礼。
刘珂摆了摆手,看向尚瑾凌桌上,问:“在写什么?”
尚瑾凌回答:“请帖。”说着将膝盖上的暖炉递了过去。
“我不冷。”
尚瑾凌看着他一身华服蟒袍,连披风都脱了,不禁蹙了蹙眉,“可我看着冷。”说完就拉过手来一摸,然而挑眉看着他。
刘珂:“……”刚从外头刮风下雪地回来,手怎么可能是热的?
但是手不热,心热,刘珂乖乖地接过来说:“我没有见到景王。”
“拦住了?”
“嗯,说是得了癔症,死活不让我见,阻拦的便是竺元风。”
尚瑾凌听着,不禁扯了扯嘴角,眼露讽刺,“这位陛下真是玩弄人心的好手,这个本事若是放在治理国家之上,就不会有今日动荡的局面。”
顺帝除了不信刘珂之外,也不信竺元风,哪怕后者在他身边从来没有一丝逾矩,更无结交任何皇子大臣。
现在正好拿景王拭了拭两人。
刘珂若不见景王,帝王对他存疑,若是见到了,那竺元风便陷入麻烦。
“你说他疑心病重成这副德行,怎么还能活得好好的?”刘珂有些想不明白。
“帝王,殚精竭虑者,通常命不长久,然昏聩所欲者,一般……”尚瑾凌顿了顿,似乎在想如何形容,然后就听到刘珂说,“死于他朝开国皇帝之手。”
“噗嗤……”尚瑾凌笑出了声。
“怎么,我说错了?”
尚瑾凌摇头,“此乃正解。”他称赞道,“看来史书没白读。”
刘珂一走进这屋子,就暖和了,他将手里的暖炉又重新塞回尚瑾凌的手里,说:“若非凌凌你,我曾经就是这么打算,刘家江山让人推了最好。”
新政既是大顺的药,也是一味毒,用得好,便是去疾病愈,国泰绵长,用得不好,燃尽气运,发作早亡。
然而一般人根本掌握不好那个度,瞧,搞得地方上乌烟瘴气,哀声哉道,借着新法,什么魑魅魍魉都出来了,朝廷动荡,便是因为已经压不住此起彼伏的反对声。
宁王,是顺帝送于安抚人心的最后一颗药,所以……刘珂将目光重新回到了尚瑾凌的桌上,拿起那一张张的请帖,粗粗一看,他笑道:“凌凌,你这是准备将整个京城的权贵都给哥邀请过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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