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芸娘正在洗衣裳,寒冬腊月,一双手都在水里泡得通红,刚看到陆颂的身影,就委屈地丢下了那些衣裳:“表哥……”
“这些水也太凉了,把我的手都冻坏了,可姨母却非要我今天就把这些全洗了。”这几天,芸娘在家里也受够了委屈。
从前虽然她家里落魄了,但有陆家的接济,身边那也是有丫鬟伺候的,什么时候自己干过这些活。
可如今,家里实在缺钱,几个下人早就被卖了,家里的活自然也就轮到了她头上。
陆老夫人因为后悔了当初退亲的事,把缘由全部怪到了芸娘头上,如今哪还有当初对她的疼爱,只恨不得好好磋磨她。
经过这几天,芸娘早也恨透了陆老夫人这个姨母,可对方是长辈,她不得不咬牙忍了下来。
她感觉就这么几天下来,她憔悴了许多,这样下去,一双手也迟早粗糙了。
最重要的是,家里的钱大半都给陆颂买了药,哪还有钱供文儿读书。
就因为那个死赌鬼,难道就要毁了儿子的前程,眼睁睁看着儿子有考上状元的希望却不让他读书么?
芸娘委屈冲天,刚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
再想到今天是大年初一,还刚刚下了雪,自己却得泡着凉水洗衣服,她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停不下来。
若是往日,陆颂看见温婉可人落泪,当然会心疼不已,立刻安慰。
可这会儿,他自己都烦得要命,哪还有心情关注芸娘洗衣服冻了手这种小事。
他只觉得芸娘一点都不像从前那般懂事,为了家里,他每天咬着牙抄书,一天下来脖子都快抬不起来,她还要为了这种小事来烦自己。
“太凉了你就忍一忍,多大点事,也值得你哭?”陆颂不耐烦说了句。
芸娘傻了眼,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过哭诉一下委屈,等来的居然是这样的回答。
陆颂也没心情跟她说什么知心话了,只吩咐道:“今天买米的钱被偷了,我房里还有最后的十文钱,你拿去买些粟米回来做饭……”
先前一家人虽然落魄了,饮食也精简了不少,但主食吃的还是白米饭,而如今没了钱,竟是连白米饭都吃不起了,只能吃粗粮。
芸娘这次才是真的呆住了,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连眼泪都止住了。
表哥没有安慰自己也就算了,还让自己继续干活,而且居然还要家里吃粗粮饭?
原本只吃白米饭配青菜,她都觉得难以下咽,吃粗粮,她怎么吃得下去?
那可是从前连府里的下人都不吃的东西!
陆颂没有给芸娘多问的机会,很快离开,芸娘看着他的背影,感觉他陌生极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温柔体贴的表哥。
她突然觉得,表哥也和外面那些从前她瞧不起的没本事的男人没有什么两样,居然连媳妇孩子都养不起,让孩子读不了书就算了,居然还要家里人吃粗粮……
而且到了这里安顿下来后,他再也没有提过要娶自己的意思,他是怎么想的,难道又打算娶别的女人了?
芸娘看着陆颂的背影,眼里是深深的怀疑。
难道表哥就打算今后让自己过一辈子这样的日子么,这还是大过年的,就要这么委屈自己,这样的日子若是要过一辈子,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这样的男人,值得她托付终身么?
望着无边无际茫茫的雪色,芸娘不由感到一阵绝望。
雪后,天色苍茫。
寒风中,一只松雀从小宅院的墙头掠过,飞越大半个燕京城,最后停留在朱阁连绵的院落中,歪着脑袋看了会儿,扑棱了两下翅膀,叼走了杆子上系着的一串粟米穗子。
锦儿恰巧路过,看见小雀儿吃了自己专门为鸟儿过冬挂的粟米,不由翘起了嘴角。
不过她还忙着给自家小姐送消息,来不及多看,就赶紧赶往紫藤苑。
“小姐,老爷带着纪神医回来了,现在去了福寿园……”锦儿一进院子小嘴就叭叭的,“小姐,老夫人那边的人都说——纪神医长得和当年的夫人一模一样,您快去看看吧。”
不是?
苏幼月赶到福寿园时,便看见父亲正一脸痴迷地看着纪神医。
而祖母也是直直盯着纪神医的脸,旁边的几个妈妈们更是移不开眼。
张妈妈感慨道:“这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人,当年也没听说过夫人还有失散的双胞胎姊妹。”
纪神医似乎无奈到了极点:“总之,我真是土生土长的东荣国人,绝不可能是你们口中那位夫人。”
苏老夫人从起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叹了一声:“依纪神医说的,你确实不是溪雪……”
若真是儿媳,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不来找他们。
而且,根据这纪神医所说,她是在东荣国长大的,还有亲人,那就更不可能是儿媳了。
“不,你肯定就是溪雪!”苏阵云霍然起身,斩钉截铁说道,“我不可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