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两个人都睡得迟,起得又早,他本来还以为她在卧榻上面休息:“怎么不睡一下。”
家里事务多半都是又杂又碎的,费心费神,谢宝因手指轻轻滑落竹片:“看完就睡。”
林业绥走去东壁,抬手解扣,脱下圆袍,要去沐浴的时候,看见几案上面摆着一张笔迹未干的香皮纸,是女子亲笔写给袁家的,笔锋清秀灵动。
他拿起,看了一眼:“二十七?”
谢宝因抬眼笑道:“二月种下去的藕,到五月底应该能吃了。”
魏氏喜欢吃莲藕在建邺十分出名。
林业绥笑着放下,看见女子昨夜哭红稍肿的眼,他弯下腰去,爱怜地抚过,眉眼却带着笑:“今日是怎么见人的。”
“我在居室里面说话。”谢宝因眉眼弯起,“她们站在屋舍外面听,没有进来。”
林业绥便也收回手,去湢室沐浴。
看完最后一点,谢宝因嘱屋舍外面的侍女去煮热汤,然后膝盖微动,跪在地上,稍微让被压着的腿脚缓过来后,才撑着几案起身,去拿中衣送去给男子,把他脱下的湿衣也拿去屋舍外面。
雨砸下来的声突然变急。
她支腮听着屋檐被打的声音,隐约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问道:“怎么郎君今天回来这么晚。”
日出离家的时候,说的是日正时分就能够归家。
“陛下诏我进宫。”林业绥擦干头发,在坐席上箕坐着,看见几案上的漆碗热汤,他递到女子唇边,不怎么在意的说,“陛下说贤淑妃思女心切,所以才会做一些蒙昧的事。”
谢宝因张嘴,咽下热汤,想着男子的话,只觉得很有意思,贤淑妃和她说的那些话,可以说是蒙昧,但是昨夜天子自己也跟男子说了,现在他把所有事情全部都推到贤淑妃的身上,难道是想要他们两个因此记恨上贤淑妃?
但是言语间好像又从来都没有责怪过贤淑妃。
突然鼻尖涌上一股呛意,她这才记起为了能够暖身,热汤里面放的都是一些香辛料。
热汤喝完,林业绥起身去北面倒汤荡口,看见女子要拿竹简看,他声音低沉下来:“不困?”
谢宝因刚摇头,就忍不住打哈欠,她只好掩饰一句:“我还没有荡口。”
林业绥玩味一笑,荡完口后,重新倒汤送去,看着她喝进去,然后吐出来,刚把嘴唇上面的汤擦去,只是很快,又濡润了。
外面的雨声轻缓下来,居室里面的两人也一起躺在卧榻上。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作者有话说】
[1]唐会要记载“开元三年二月敕:禁别宅妇人,如犯者,五品以上贬远恶处,妇人配入掖庭。”
婚事已定
五月廿七的时候, 西边湖中的红红绿绿已经变成枯荷遍野,不止莲花黄枯了,莲叶也是。
家中的奴仆全部都在日出时分, 脱了鞋, 捆好袖子,踩进淤泥里面去。
建邺城莲花极少,能够栽种的世家更是少,林妙意和林却意两个娘子从东边屋舍那边过来找长嫂的时候,走到这里, 新奇的一直看着。
只看见停在莲花上的受到惊吓河喜,直接飞走, 奴仆的手一伸,枯荷就已经被连根拔起,堆在水中央的船上,再由其他奴仆给送到水边岸上。
水波迭起的时候, 里面的鱼也全部游走。
两个娘子准备走的时候,林却意突然碰了碰身边阿姊的胳膊,伸手指着左边:“长嫂在那里。”
林妙意跟着看过去。
枯荷旁边, 女子穿着宽博的绿色大袖襦与九破间色交窬裙, 就好像是遗世的最后一支水芙蓉,裲挡下面的腹部也微微隆起, 已经快有四个月的身孕。
经旁边的侍女提醒,她低头看着被弄脏的重台履, 侍女赶紧要蹲下去擦, 当微风吹起鬓边碎发, 她抬手拢向耳后, 让侍女起来。
除此之外, 还有两个人也出现在那里。
“四兄、五兄怎么也在。”林却意看到那两个人脱了鞋,皱起眉头,然后大喊,“竟然下湖去了!”
林妙意还来不及开口,就被拉着走过去。
谢宝因看着两个娘子行肃拜礼。
随后林却意道:“长嫂,我也想下去。”
谢宝因望向莲湖,林卫罹和林卫隺的两只手都已经伸入淤泥里面,两个郎君都已经领悟心得,很快就摸出来几节藕。
林却意不常在家,没有世家女郎的克制与庄重,只想要尽兴玩,当即就挤出委屈的相貌,喉咙里面也一直是呜呜咽咽的声音,想要长嫂心软下来。
林妙意也已经被其他东西吸引,向长嫂请示过后,走去那边船只停靠的地方,看家中仆妇处理枯荷。
谢宝因看着那位三娘安全走过去后,然后才把视线落在身边的少女身上,在谢家经常见惯十娘撒娇的她面带微笑,心没有软半分,徐徐道:“昨天两位郎君各自都写了一篇策论,所以你长兄才同意他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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