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敛去惊讶,手握佛珠,轻声笑道:“婕妤生辰逢赐号,当真是大喜。”
“方尚宫,让底下人继续罢,可不能停了这热闹喜庆的氛围。”
“太皇太后说得对。”谨婕妤将圣旨交给黄鹂送回去,坐回太皇太后的手边:“嫔妾前两日选曲儿的时候,发觉这丝竹之声中融入梵音,可以增添雅意,故而让歌舞坊编排了出来。”
“现下正好请太皇太后细听。”
于是乎,吉庆斋中的乐声又婉转响起。
众人如常品着菜肴,听着曲儿,由谨婕妤领着话题,随意闲聊。
莫约半个时辰后,太皇太后扶着方尚宫起身离开:“哀家年纪大了,才坐了这么一会儿就累了。”
“你们这些年轻女郎自己玩罢,哀家在这儿也拘着你们。”
临走前,太皇太后莫约是对加了梵音的乐曲很感兴趣,点了演奏者明日去颐寿宫,顺便让方尚宫从自己的私库中再取两匹绸缎赏给谨婕妤。
算是对其投其所好的嘉奖。
太皇太后走后,谨婕妤念着尉鸣鹤和自己的计划,也没了维持宴会和气氛围的念头,微笑着送客。
沈知姁吃饱喝足,从善如流地拉着蓝岚离开。
韦宝林滴溜着眼珠子,也旋即离开。
“婕妤,沈昭仪和蓝容华这些时日似乎关系颇好。”黄莺看着几人离开的身影,忍不住轻声开口:“韦宝林嘛……估计在想着怎么半路拦住陛下争宠呢。”
“不用管韦宝林,她可不是争宠,是在陛下面前犯蠢。”谨婕妤的笑意微微冷下:“至于她们两个……后宫中哪儿有什么真情实意,不过是表面功夫。”
“你瞧着,等哪日蓝容华的位份再往上提一提,能威胁到沈昭仪,你看她们俩能不能像现在一样和睦。”
“先回去,陛下一会儿要来。”谨婕妤将备好的赏赐发给歌舞坊的人,就带着黄莺急匆匆地回兰心堂准备。
蓝岚与沈知姁并肩离开吉庆斋后,心里一直思索着沈知姁所说的“好戏”是什么。
她虽寡言少语,但并不代表她不喜欢看热闹。
想不出来,蓝岚就伸手拉了拉沈知姁的衣袖,冷艳的眉眼间难得有一分俏皮:“小姁妹妹,你不如提示提示我?”
“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一整晚都能想着你说的好戏,心里面像被芝麻团挠了一样。”
“姐姐哪里是想不到?”沈知姁受不住蓝岚的请求,握住她的手,两人凑近了些:“姐姐难道没有发现,谨婕妤最近身边多了些什么?”
“我告诉姐姐一点——据诸葛院判所说,负责谨婕妤的太医多配坐胎药。”
“再想想如今的后宫情势,就知道谨婕妤在打算什么了。”
闻言,蓝岚就笑了:“她身边那个宫女生得俏丽喜庆,还是后宫中没有的美人类型,真是吸睛得很。”
随后,她面渐染霜:“现在咱们这后宫中,先排除掉韦宝林,剩下三人中,你有权有宠爱,却少家世;我有几分权,可宠爱位份不如慕容氏。”
“三月份就要进新人了……”
“她是想着……提拔宫女,拢住宠爱。”蓝岚秀眉一挑,有些惊讶:“再争取新人来前有孕,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宫女,对慕容氏都是极有好处的。”
“只是她如今才十七,竟也有这样的决断。”
“丞相府中唯有慕容燕一个姑娘,还是在慕容氏崛起时出生的,自然是尽全族之力教养。”沈知姁轻叹:“为入宫前,她虽是丞相府庶女,可外头都当她是嫡女出身的。”
蓝岚与沈知姁交握的手轻拢:“妹妹,有一点你恐怕不知道,现在的慕容丞相入京城前,只是个沆州小吏。”
“他当初,是将自己的嫡女送给了皇贵妃冯氏那极为好色的弟弟做妾,这才得到在京城的官职,从此步步为营,坐上丞相之位——妹妹你瞧,这和谨婕妤的手段像不像?”
沈知姁听得心中微微发寒:“可我不曾听说此事——那位姑娘,后来如何了?”
“我也是听照顾我的乳娘说的。”蓝岚一声轻叹:“还能如何?那冯公子好色暴戾,慕容小姐不过一年就香消玉殒,成了自己父亲升官路上的垫脚石。”
“其母为了此事和丞相闹翻了,最后拿了和离书,回了家乡。”
“我知道现在的丞相夫人是续娶,但不知道还有这前情。”沈知姁若有所思,将这位慕容丞相的前妻记下。
她抬眼,正看到前面金黄的銮驾。
……说着说着,倒忘了这条路是从朝阳殿到兰心堂最近的路。
“免礼。”尉鸣鹤坐在銮驾内,见到沈知姁,放掀开帷帐,轻声叫起:“可是预备回宫了。”
“臣妾打算先去和蓝容华的猫儿玩一会,再回瑶池殿。”沈知姁上前两步,眉眼弯弯地望着帝王:“陛下快去罢,免得谨婕妤等急了。”
“哦?谨婕妤她在宴席上过得可开心么?”尉鸣鹤倒是不着急,凤眸中含了笑意,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