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被种了小鬼,我瞧着,都长在那丫头身体里了,八成是出生没多久就给种下了。”
这听着本应该让人义愤填膺,赵黎听到“瘟爹”这两个字,忍不住就笑了,说:“你嘴怎么这么损,你们办事不用找证据吗?”
“放心。”江酒臣抻了个懒腰,“十有八九就是那损爹干的事。我昨天试着破那小女孩的咒,没用,除不掉,小鬼都快跟她融起来了,阵眼没在她身上。”
他说着不咸不淡地看了赵黎一眼,说:“赵大队长,要我们也按你们那流程走,那时间都够恶鬼屠村的了。”
这话赵黎就不愿意听,赵黎冷笑了一声,说:“是吗,抓那婴灵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江大仙这么有本事。”
他说着假装要抓手刹,铁钳子似的手扣住江酒臣的膝盖骨就是一捏,“江大仙”顿时脸色惨白,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撤回,我撤回!”
赵黎短促地轻笑了一声,收回了手。
“放古代你占山为王,十里八乡没人治得了你。”江酒臣揉了揉自己的腿,哀怨地说。
赵黎没回答,脑子里又闪过前天晚上肥胖的男人说着“真给我招来了个儿子”时丑陋的嘴脸,思路一转,就飘到了付眉那里。
这次跨市协作办案,江城市的警方是主力,沈明和赵黎又是大学同学,在资料上于公于私都没什么可隐瞒的,付眉等人的资料,赵黎都收到了。
赵强的手上不只一条人命,他父亲是杀人犯,从小到大赵强就饱受欺侮,被同龄人叫做杀人犯的儿子,被村里的大人避如瘟神,被老师怀疑是偷钱的对象,这一切都毫无来由,只因为他是杀人犯的儿子。
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初二的时候赵强在一次校园霸凌中终于奋起反抗,从今以后开始沦为街边混混的一员,再然后加入黑组织,再然后,杀人。
单只看他的童年,有可怜二字可说,看其成人后,就只剩下了可恨。丢在身上的碎石子和刺在身上的恶毒的目光,和刀光血影一起凝为了赵强一生的缩影,徒余可悲二字。
他一生都在问自己,我他娘的到底做错了什么,闯入隔壁家乱刀捅人的时候,又谁来替那个五岁的孩子问一问,他又做错了什么?
这都无解。
付眉在审讯的过程中说了一句话——这个世界我从来都不该来。
申洞县所在的区域,重男轻女的现象非常普遍。小小的女婴一出生,就被贴上了“赔钱货”的标签,她初中刚毕业,就被家里逼着去镇子里的餐馆上班,县里的矿老板从这里路过,看上了付眉,去付眉家扔下了两万块钱,就把人领走了。
付眉哭、闹,死也不同意。先是被她爸甩了两巴掌,就叫矿老板的几个保镖硬给扛上了车。
她妈默默地看着,什么都没有说。
矿老板叫钱富贵,性格很暴虐,认为付眉是自己花两万块钱买来的,就是他的东西,动辄打骂。而几乎在所有家暴的家庭里,性虐都是暴力虐待的一环。
钱富贵自己不行,付眉怀不上孕,遭了不少的罪。至于现在这个儿子,是付眉跟钱富贵的一个司机生的。
钱富贵不知道。
司机是在校的大学生,放假回来,都是同乡人,钱富贵收留他给自己开车。一来二去就跟付眉熟了,珠胎暗结。
付眉喜欢他,爱他,大学生走了,说一定会回来找她,她就信。
一年,两年,十年,孩子一点点长大,钱富贵都死了,大学生再也没有回来。这女人傻,像古代闺房的大小姐,真的就苦等。然后孩子生病,付眉找上赵强,策划了这场抢劫案。
她今年才二十八岁,与常湘年龄相仿,就已经是一个十岁孩子的母亲了。
“因为我是女的,所以我生来就该死。”
交代完所有的案情之后,付眉说了这样一句话。
——因为我是女的,所以我生来就该死。赵黎想到李候南。
江酒臣说,被小鬼缠身,折寿损阳,一辈子都走霉运。这次被他们从抢劫犯手里救下来,下次说不定在哪里死。
为什么,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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