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赫氏高声冷冽一叱,昂首眺着连凤举。
霍长歌怀抱琵琶惊诧一怔,以眼神质问赫氏,却得她无心无情似得冷漠一横。
在霍长歌原计划中,若是一击皇帝不中,无法?将其撸劫以性命为?要挟当即完成审判,择太?子怕亦是艰难,退而求其次,便着赫氏寻隙掠走连珣,旨在打一个措手不及的迷魂阵。
毕竟连珣乃是皇子,皇帝纵是疑他,总不得二话不说立马射杀亲子,只要拖得片刻开口时机,此事恐便能成,却不料赫氏临阵变卦。
霍长歌知其深意,此情此景之下?,连珍确实比连珣更易捉拿,且更易于配合她们后续行事,但冷不防被?摆一道,霍长歌不由怒从心起。
若是前世的霍长歌,怕也会急中生智如此行事。
只她今生似已渐淡了戾气,从未存有将不相干之人拖入局中的念头,况且连珍生性软弱,怕是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但眼下?一步错,便只能继续错下?去——
“嗬”一声收弓声中,箭雨骤停,千百银白寒芒织成天?罗地网笼在四方,箭尖齐指连珍却不能再发?,禁军一时投鼠忌器,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珍儿!咳咳咳咳……”连璋呼吸一滞,他受伤不轻,出?手阻截慢了一息,眼睁睁瞧着连珍被?劫走,心下?一急气血上涌,便连声闷咳起来。
连珩与丽嫔亦骇然惊呼:“珍儿!”
“你莫伤我妹子!”连珩止不住上前一步,厉声道,“快放了她!”
“大胆贼人!”皇帝身侧大太?监亦尖声道,“竟敢行刺陛下?,劫掠四公主!”
赫氏指做鹰爪,食中二指紧扣连珍喉头,一双怨毒双眸冷厉斜挑连珩与连凤举,阴寒哼出?一声嘲讽笑意。
连珣适才已做好最?坏打算,恐此间谋划难成,要按原计划留待晚宴城郊,见?势略一诧异,却在人群后转而面露喜色。
霍长歌抱着琵琶屏息凝神,贴着赫氏身侧留意双方动向,覆面薄纱上露出?的一对清亮双眸越发?审慎。
这场大戏,直到此时方才拉开序幕,只——
她转眸间,却仍未见?得谢昭宁身影,心下?不由挂怀。
“我不怕,我不哭,我……我也可以很勇敢……邪、邪不压正……嗯……”
霍长歌冷不防闻见?一丝若有似无的嚅嚅私语,斜眸便见?原是连珍死死咬着唇角,纵使被?赫氏紧紧扣着喉头,依然悄声在给自?己含含糊糊得鼓气,嗓音低哑。
她虽颤颤巍巍贴着赫氏腿软得只站不住,俏脸吓得煞白,泪眼婆婆中,却并未有霍长歌预料中的惧怕与慌张。
霍长歌虽莫名,眸中却不由蕴出?些许意外?的宽慰来。
“不知,这是陛下?哪个女?儿?总归不是二公主便是了——”
赫氏着一身华丽舞服,昂首立在阶下?,虽经一番苦战,却仍不见?狼狈,似一只熠熠发?光的金凤凰般毫无惧意,不进也不退,终于以一把似寒冬腊月里冻过一旬般的嗓音率先出?声挑衅。
她提着连珍喉头猛得用力?,另一手狠狠扯落覆面薄纱,露出?一张超尘绝俗的倾世容颜——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冰肌玉肤如无瑕白璧,宛若自?雪山之中托生而出?的神女?,不似凡人之身。
众人无不惊声赞叹,连璋更是恍然忆起些有关前朝皇族的传闻来。
她上挑一双琥珀淡眸,怨毒上眺连凤举,在他一副遽然如见?鬼魅的失神神态中,按霍长歌事先嘱咐,故意谎报了身份道:“陛下?继续放箭诛杀本宫啊?五年前,陛下?能因本宫杀死自?己的二公主,如今,还怕再杀死这个女?儿吗?!”
那一声似平地惊雷,伴随着前朝皇家重见?天?日的仙姿玉貌与连珍压制不住的痛苦喘息,简短而清明得勾勒出?那遭连凤举多?年刻意掩埋于天?光下?的腌臜旧事,“轰”一下?炸出?了这红墙青瓦间一段最?大的谎言和最?怨的过往。
前尘往事霎时似被?燎原之火所裹挟,逆着轮转光阴骤然便朝众人无情倒袭而来。
五年前的正月,春寒料峭,雪虐风饕,京畿内外?白得刺目,鹅毛大雪笼着三辅,便似也瞧不见?古宅治丧所用的素白轻纱,在风中接连飘足了四月余。
自?春起——至夏止。
周遭静过片刻,便宫人不由胆大偷觑连凤举,隐约更有低呼声此起彼伏。
“难道果真是前朝人?”
“二公主与前朝人竟是被?、被?……”
连凤举如遭雷击般倏然瞠目,额前冷汗滑落,一瞬似堕索命噩梦之中,竟不敢回?视赫氏那一双淡色眼瞳,他半抬于空中发?号施令的左手猛得紧握成拳,盛怒而惊惧,双唇轻颤翕合:“赫、赫连……”
太?子噤若寒蝉,下?意识死死掐紧佛珠,一身梵语经文竟在艳阳之下?摇曳出?森然冷光。
连璋与丽嫔骇然对视,连珩亦心中骤起微澜,见?丽嫔眸中竟有痛色一闪而过,后背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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