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慌乱,她的惊恐,在他眼里都是妙极有趣的反应。
“甄儿,朕不怨你,你又何必如此慌张?”
她不答,双肩却颤如抖筛。
高瓒将她放了开,遂与魏修岚道:“修岚为何如此拘泥?想你兄妹二人几近一年未见,应有许多衷曲要诉不是?”
魏修岚眼里杂糅太多,有懊恼,有思念,也有无奈。
见他目光呆滞,高瓒冁然而笑,踱来勾肩相邀,又牵起魏甄的手递到他手中,目光在兄妹如出一辙呆滞的面孔上巡过。
“不必见外,全当朕不在此处罢。”
他独自背身过去,负手望向别处,说不出的怪异,直教人捉摸不着。
兄妹二人一个对视,皆有戚戚然,却不知说些什么好。
这般的僵持不过一刻,魏修岚开了口:“甄儿,你面色不虞,可是病了?”
魏甄面色惨白,心律杂乱,是被高瓒方才那口无遮拦之言给害的,惊吓还未褪却,只好报以慰笑:“我没事。”
“如此便好。”
魏修岚目光如炬,念到从前二人两小无猜,如今妹妹入宫失宠,事过境迁,瞬息万变,不免又是一阵唏嘘。
“兄长。你不必担忧我,甄儿在此处过得很好。你…你也要好好地生活,父亲母亲还等着你功成名就,成家立业呢!”
“我明白。可是…”
一时间又说不下去了。
来此之前,皇上曾与他道:“今后,你也算得是名正言顺地居于宫中,从此我二人形影不离。甄儿既在冷宫,便无人会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修岚啊,你再好生想想。难道你就不想与甄儿相守相依吗?”
魏修岚大惊,料想是君主刻意试探,当即伏地行以大礼:“请皇上明鉴。臣…臣对甄儿再无非分之想。”
君王面上挂着似有似无的邪笑,似在奚落于他:“修岚,你我自幼一起成长,你心里想的什么,眼里看的什么,有什么是朕不知晓的?你从前那般护她怜她爱她,就连朕钦点她入宫时,你便也要拔剑与朕对峙…如今,你又何必遮掩是非,自欺欺人呢?”
魏修岚面上悲凄,紧闭双眸道:“自甄儿步如后宫,成为后妃后,臣…臣便…不敢…已然断了非念。”
高瓒鼻中轻笑,亲手扶他起来:“修岚莫不是会错意了?朕并非有责怪之意。你予甄儿什么心思,朕不再追究。如今,朕是在给你机会呀。”
魏修岚不敢妄加揣测,恭敬道:“臣下愚钝,不明皇上意思。”
“好说。你附耳听来。”
一阵耳语,听得魏修岚惊魂失魄。
“殿下…此事不妥!”
高瓒不以为然地打断他:“朕就是天,朕说妥那便是妥。”
“更何况…你魏修岚当真断的了这情?”
魏修岚被对得哑口无言,只有他自己明白,那隐在深处,本就不容于世的扭曲情意,整日如同抽丝剥茧般折磨着自己。
高瓒会心一笑:“从此你我她叁人便是秘而不宣之事。”
“兄长,怎么了呢?”
魏甄不解其兄心下踟蹰,见他深思深远,便出口道。
“甄儿,我…”
——我对你……
此话由他来说,着实不忍。
扪心自问,他着实不知如何倾述自己的心思,也不知魏甄可有放过往事,心头早已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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