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地想起,她最开始抄起酒壶砸对方时,瓷壶砸碎,酒水泼洒了两人半身。
糟了!
明湘一把拉起衣领遮住锁骨。
那一瞬间明湘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寒冷,眼底闪烁起了显而易见的杀意。
她带着酒壶出来,确实是为了使睡莲显露。但那是为了在衡思面前自陈身份,从来没有打算让更多人知道。
这个人不能留!
梁善下意识往前扑来,想要抓住明湘——他的脑子还没有想通其中关窍,身体却已经做出了反应。
换做平时,明湘断然不是他的对手,然而梁善这一动,扯到了伤口,如果说方才血如泉涌,那么现在就像是御花园中的喷泉了。像他这种纵情声色的纨绔子弟,那是半点苦头没有吃过的,更遑论明湘这一刀下了狠手。
他当即疼得跪倒在地,捂住伤口惨叫起来。
情势瞬间逆转!
方才拼命想要叫来人的是明湘,如今最不想叫来人的也是明湘。宫中禁卫并不是她的心腹,倘若循声而来,只要对面这个色胆包天的贼子喊出她肩上的玄机,明湘没办法第一时间下封口令,后续都有可能流传出去。
她连风曲与雪醅都不想全然告知,何况是这等流传出去的风险?
明湘甚至不知道那一刻她做了什么。
直到她从极致的晕眩中醒过神来,面前是趴在血泊中,已经断了气的梁善。而明湘跪坐在地上,双手面颊沾满鲜血,衣襟上是大片血迹。
她僵硬地抬起手,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沾满鲜血的薄刃当啷落地。
我杀了他?明湘木然地想着。
湘平郡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言即可断人生死。但那些事自有风曲雪醅,还有无数鸾仪卫替她效命,她本人这双手只需要弹琴写字,从来不沾半点血腥。
她掌心被刀刃划破了一道不浅的伤口,正源源不断往往淌血。然而明湘根本察觉不到疼痛,她太阳穴突突跳着,头痛欲裂,连和皇帝约好的碰面都忘记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纷杂地响起,逐渐朝围房的方向而来。
“主子,主子——”“主子在哪里?那边找了没有?”“你们往这边来找——”
嘈杂的人声渐渐迫近,其中有一道声音几乎瞬间唤醒了明湘眩晕的大脑。
那是桓悦的声音。
她开口:“我在这里。”
她拔高声音:“衡思!”
足音急促地迫近,煌煌灯火照亮了整条回廊,咣当一声房门应声而开,寒风席卷而入,伴随寒风一同撞入门内的,是一角玄衣黄裳,衣裳各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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