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江漫,他并没反应。
路柔看他状态好了许多,便打算走了,临走前,她走到床头柜,将碗收在手里,准备带下去洗净。
江漫见她起身,走来收碗的步子并不稳。姿态瘸得好笑。
但。
如何说他的情绪呢?
卧室只开了盏墙头灯,黄昏的光芒下沉在她脸上。墙上影子微微摇曳,她慢慢走来,在阴影里,走了两步,漂亮的脸便明亮了。
光像透明的水流,少女小腿膝盖上的伤口还红着,表情依旧温顺,好似怎么折磨她,她只会比任何人更灵巧。
他慢看她静静走来,落在她脸上的黑暗与亮色恰好,唇色很润,他曾强横地吮过。
那种感觉,那丝难言。
男人的心猛地慢了一拍,有了一个停顿。
停顿,在他的音乐中,意味着在给高潮澎湃过渡。
江漫顿时血液乱窜,思绪混乱,不敢去看唇,目光只好向下,便看到了她的手。
左手腕上一根红色链子,织了两个大写缩写字母挂在其上,白色的。
江漫缓缓与她眼对眼,目光很深:真忘了?
刹住脚步。路柔看了看窗外,说雨太大了,问他家有伞吗?
为什么喜欢我?
路柔忙背对他,身体重心往门的方向去。我先回家了,记得打钱。
刚迈一步,衣袖被一只俊秀的手拉住了。
江漫的脸典雅,吐字清晰:乖乖?
他用这种宠溺嗓音唤她。
柔情中,又有几分流里流气。这语调,就像:说最柔的话,为了做最狠的动作。
路柔脚趾紧缩,腿软了,心被狠鞭了一下,肠根子发痒。
被他这样叫,难堪的小名便梦幻了,让她发渴。
刻意发出撩人声线,真是仙鹤般的江少爷?她走不动了,只能去听他的话。
江漫在她背后蛊惑:为什么喜欢?因为脸?
路柔:你觉得你的魅力只有脸?
他又笑起来:你追人技术,真的烂。
她才醒过来中了他的套,立马便抬脚走,声抖:谁追你了。
路柔。
他把她喊住。
就在背后,漫不经心说:喜欢我,很不现实。
真的安静了,只有风吹,树枝扫得玻璃疼,玻璃叫。
路柔看到墙上他的影子,光把黑影照得格外高、格外大,快铺满整个墙面,压迫着她。
她慢吞吞说:两个月前,我喜欢别人了,一个体育生。
江漫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回答,摇摇头,并不信她的话。
但不愿戳穿她:那就好。
有空欢迎来做客。
他又对她客套了。
路柔觉得身子很薄很薄,慢慢地,走出门外。
?算一算。喜欢叁年了,一千零九十五天,一天没少过。打几个星期工才凑好一张音乐厅的票,他不要。背很多枯燥的古筝术语,一句也没用上,为近一点看他,自损到做最讨厌的家务活,手糙了,腰很疼,脚起泡,他看不到。
最后,把自己感动得恨自己。
路柔想,好吧,以后也不路过他家了。
省得随随便便就把你拿给他乱捅。
=
北一的网球场挨近篮球场,没有隔栏。这平日大二大叁男学生多,下午人声鼎沸,放下书,便拿出已带好的球和球具。
姜人海是和一群哥们来的,体育学院离北一要坐地铁一个小时,他来接路柔,顺便打打篮球。
虽入了秋,但运动的汗不休,投叁分球时,一人眼尖,便哄闹他。
哟,姜人海,手腕上那是什么啊?
踮脚,他的手往上一挥,轻松入球。你他妈管得多。
啥时候的事?
姜人海下场,坐椅上休息,仰头喝水:她高中就是我女人。
他喝得粗鲁,盖子拧好,手腕上明显的红链子也湿了。
这根,是他昨天硬抢的,路柔拗不过他的力气,认命了,反正这条也旧了,给这混账再做条新的。
姜人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他想完这句话,篮球滚到了网球场去,其中一人见他离得近,让他帮忙捡回来。
姜人海应了,大跨步走向网球区。
于是,眼放过去,篮球正停在一个戴灰色太阳帽的男人右脚旁。姜人海不由从下至上地打量他:腿挺长,肩挺宽,高大,气质俊雅,是场上最诱人瞩目的长相和身材。
就是眼神姜人海不太喜欢,似乎在高高在上地看他。
男人开口:你的吗?
姜人海点了头:谢了兄弟。
他走过去,男人一动不动,只是俯低眼。
顺着男人眼神,姜人海看到自己戴了链子的手腕,他眯了下眼,走得迟缓。
男人说:这根,我也有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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