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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节(2 / 3)

夜视技能,漆黑一片的世界变得清晰。

———她看到了一个枯瘦的人。

这个人几乎瘦得脱了相,薄薄的皮包在脸颊上,看着便有恐怖刻薄的味道,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空空荡荡,宛如田野里驱赶鸟雀啄食的稻草人。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用一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沉沉地盯着她。

风越来越大,悬挂着的白幡被卷得呜呜作响,那股隐隐的哭泣声忽然停住了。

那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忽然闭上,眼角隐约有晶莹,他退到了门内,随着他的动作,祝凌看到那间屋子的正中间,摆着两大两小四口棺材。

祭无夷的队伍终于走到了河边,被扛了一路的破旧竹轿落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人群里陆续有人出去,在周边捡拾了些干柴,微弱的火把倾倒点燃枯枝落叶,熊熊的火光燃起,照亮每一张沉默而瘦削的脸。

“村长。”有个年轻人凑到一个老者身边,“我们还不开始吗?”

被称为村长的老者摇了摇头,他抓着拐杖的掌心微微冒汗,声音近乎叹息:“……再等等。”

“其实我觉得之前来我们村子的那几个人最合适了……”人群里似乎有谁在嘀嘀咕咕,“要不是抓不住,嘿~”

“那几个女的,你看那身段———”不知是谁把话题往一些不干不净的地方拐,引来村长警告的冷眼。

他们沉默地站在河边,堆起的火堆正在燃烧,没穿什么衣裳的人便往那火堆边凑,得到几分聊胜于无的暖意。

天色稍稍亮了些,树林的另一端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另一群人出现,他们的队伍中间同样抬着一顶破旧的竹轿,轿子里坐着个瘦瘦的男孩儿,这群人一直往前走,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将轿子放下来。

领头的人将那个男孩从轿子中拽出来,他的手里抱着一捧白色的野花。

两群人没有什么交流,只是默契地将两个孩子往河岸边推了推,河水拍打着岸边,也打湿了两个孩子的脚。

老者看着另一群人的领头人,两个人互相点头致意。

“咚———”

像是某种古老乐器发出来的沉闷钟鸣。

老者身后一个年轻人开始扯着嗓子唱歌,或许是因为长久的饥饿,或许是因为没有受过什么名师的教导,他的声音尖锐中有些跑调,在这将明未明的河岸边,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占位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横波……”

老者和另一群人的领头人从两个孩子怀中取下花束,花瓣从花朵上撕裂,断开的声音分外清晰。

“……占位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

红白两色的花瓣落在河水里,又被汩汩的河水带向远方,远远看去,像是落在湖面上的雪,又像是漂浮不沉的血。

“……占位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

花瓣丢完,两个孩子身后有许多双手将他们推下河岸,水到了他们的小腿,季节已经深秋了,冻得人只打寒颤。

名叫“阿蓟”等女孩子忍不住回头,眼里充满了凄惶,她一一扫过那些熟悉的人,每个人都盯着她,似乎在担心她跑掉。

“阿蓟,往前走,不能回头。”她听到村长的声音,那个平日还算和气的老者此时正满脸严肃地盯着她,仿佛她的犹豫是件十恶不赦的大事,“侍奉无夷神这么荣耀的事,你要笑!”

她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像是拙劣的画师拿笔画上去的一样,怪异且不协调。

旁边的那个孩子也在哭,他们村里的人在斥责他,话语大同小异。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唱歌了,他们的声音混杂到一起,像是一种委婉的催促:

“……占位日将暮兮怅忘归,惟极浦兮寤怀……”

许多双手推攘着他们两个,让他们踉跄着向前,水没过他们的膝盖,淹到他们的大腿,他们想退,却又没办法退,只能往前。于是,水继续没过他们的腰腹、胸膛、脖子……

她听到身后的哭声,像是阿娘的,那是这世间唯一一个会为她真心哭泣的人。

水已经淹到了她的鼻子,冰冷的河水往鼻子里钻难受至极,耳边全是水声,以至于岸上的歌声都听不太清晰。

“……占位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珠宫……”

据说无夷神住在很漂亮很漂亮的河中宫殿里,只要她能到那里,就再也不用挨饿。

她想吃一个很大很大的土豆。

她继续往前走,水没过她的头顶,彻底吞噬了她。

她的身后,无数人跪倒在地,高兴的欢呼声充斥了整个河岸,人人都在庆贺他们的死去。

水流卷着花瓣上下浮沉,像是河流没来得及抹去的泪滴。

河川碑文

◎“那无夷庙里的碑文,就是对我的报复!”◎

【啊啊啊啊啊啊————】

那两大两小的四口棺材一出现,小肥啾在祝凌的意识空间里就嚎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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