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狗。”逐东流的声音很平很稳,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我是、人。”
他顶着一张木然的脸,一字一句:“我是、人。”
卫太后没能理解这个脑子有病却身手高绝的影卫,这个影卫在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完她的问题后,就我行我素地消失了。
卫太后冷着脸奔到殿门口,冰冷的利刃忽然从旁横出,她下意识地倒退一步,刃面上反射出她因为受惊而有点煞白的脸。
她的目光如刀般一寸寸扫过挡住她去路的守卫:“以利刃向我———你们这是要谋逆不成?!”
门口的守卫不说话,像是聋子与哑巴,只沉默地以利刃交叉横在她身前。
卫太后脸上的冷色尽皆化作怒意:“方焰呢?让他过来见我!”
新任赤翎军首领方焰到来后,便收到了卫太后让他撤掉守卫的命令。
“请太后恕卑职难以从命。”方焰行了一礼,态度良好,话里的内容却不近人情,“在陛下的禁足令未解除前,您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即使他她是当今生母,即使她贵为太后。
属于先帝的时代,早已结束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逐东流回到议事的大殿里时,卫晔仍旧坐在地面上,四周是散开的、写满了字的纸,纸上有点点晕开的暗红。没有他的命令,守在殿门外的人不敢进来,这时候能进来的人,只有被他派出去的逐东流。
卫晔抬起头,他的唇边也沾着血迹,但脸上却好看了许多,吐出心口的瘀血后,他反而畅快。
“送、走了。”逐东流说。
卫晔靠在了身后的柱子上,神色倦怠:“嗯。”
“要、看病。”逐东流蹲下身,木然的脸对着他,“吃、药。”
他说话说得极其费劲,字句倒是清晰。
卫晔阖上眼,没有回答他。
“吃、药。”逐东流从一旁的地上捡起一张沾了血点的纸,固执地举到他面前,“血、吃药。”
他的动作很熟练,好像做了千百次。
卫晔眼前混乱色彩中的黑斑越来越大,意识一直沉沉地往黑暗里坠:“阿兄在时,你也是这么做的吗?”
“嗯。”逐东流说,“病了、就、吃药,吃药、就会、好。”
他脸上的表情很认真:“骗人、是、小狗。”
卫晔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只是短暂地允许自己软弱了一会儿:“去找太医,你知道该找哪个。”
“嗯。”逐东流木然的眼神里出现了一点光采,他转身用神出鬼没的轻功去找人,在踏出殿门后,他很小声地自言自语,“现在、是了。”
东岭旧事(上)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比朝露还要脆弱。◎
萧国,东岭关。
昨夜下了一场雪,今早起来后屋檐下已是结了冰凌。
“呼~”阙临安推开窗,朝手里哈了一口热气,“今年冷得格外早啊!”
他身后包成粽子的祝凌只略微探出头感受了一下寒风,就又迅速缩了回去。
“我说表哥———”阙临安失笑,“有这么冷吗?”
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知道他面前这个看起来文弱至极的“表哥”实际上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那么庞大的内力护体,能冷到他才奇怪了呢!
除非有需要才开内力技能、否则就是个普通人的祝凌:“……”
她其实是真的冷。
不过她没有多说,只是又往毛茸茸的斗篷里缩了缩,然后伸手拨弄了下炭炉,让炉子里的炭能更充分地燃烧:“苏衍今天来吗?”
“他肯定来。”阙临安见他这么怕冷,回身将窗户带上,只留了一条透气的缝隙,“他馋你的手艺挺久了。”
在东岭关依附着的小城里还能吃上些许美味的热乎饭,但在真正的东岭关边塞中,大部分时候的主食是带点热气的饼子和简单的大锅菜,虽然勉强能吃饱,但味道确实有些一言难尽。
苏衍和阙临安虽说是边塞的将领,但也没给自己搞特殊,士卒们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唯一的区别是他们每顿都可以吃饱,但士卒却有定量。
祝凌顶着阙长欢的名字在苏衍面前过了明路,又明里暗里受了他不少试探,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过关,这几个月逐渐熟悉后,勉强算半个自己人。
“昨天你来的晚,又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我都没好意思问你。”阙临安盘腿坐在祝凌的对面,满脸兴致勃勃,“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他这个表哥一开始来时确实给他造成了很惨烈的惊吓,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可取之处———他表哥做得一手堪比酒楼大厨的好菜!
真得感谢苏衍那次盘问,为了圆上时间上的漏洞,他在迅速对过暗号后,迫不得已说了他表哥去学厨的消息,然后———隔三差五就能收到投喂,有时是买的,有时是他表哥做的,表哥不仅投喂他,还顺带着投喂他的同僚,这几个月他明显感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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