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属纩仪式尚未结束,宗族挑选上的孩子已经被送入宫中,等着徐星朗过目。
这样的日子里,逐鹿台失火,猩红火光灼灼燃烧。
哪怕在皇宫,也能听到遥遥传来梁柱被火舌啃噬的声响,不时噼啦几声,仿佛瓷胎般天穹被大火烧出一道道裂痕。
城郊外火光染红暗夜,光源是这样近又那样远,银甲骑兵垂马扬鞭,深夜宫门大开,跟随为首者驰去城门。
很快,训练有素的精兵便跟不上徐星朗。
“大人!”
“相国大人!”
素来雍容的相国大人,丢去官帽,衣袍猎猎,一束光般向着火心处急驰。
若不是身下神驹通体雪白,跟在后来的禁军亲兵恐怕很难从浓酽夜色中辨出这位贵人所在。哪怕辨出也无用,他实在太快,没入浓烟中,速度惊人,敏捷之极远远超出凡胎肉体。
这天下,再次落入他彀中。
相国富有四海。
玉玺也能收入囊中。
别说一个,就算十个逐鹿台,被大火烧毁,再建就是,何必用命?
难道逐鹿台中有什么稀世珍宝?
下属们想不通,更想不通如此奇怪的火势,发疯似烈烈灼烧,钦天监已经奉徐星朗之命架台行雨,天上紫电轰鸣,驰出南城门,赶往逐鹿台途中天降大雨,雨势倾盆,这么大的雨,逐鹿台火势一点没有减小。
轰——
禁制被破。
一道金光碎裂,隐在火情中几乎不能被察觉。
男人浑身湿透,雪色长发披散,身型踉跄,勉强站在团团烈火间,双眼眼尾飘扬着一缕冰冷寒气,十分妖异。
在他身后,不时传出几声象鸣狮吼,地面随着这些鸟兽惊慌逃窜而震颤。
“容儿在何处?”
这句话说出口,徐星朗也吓了一跳。
惊觉自己竟然能发出声音,他徐徐抬头,湿发间一双眼沉如渊薮。
原身不受控显露,已经成了半人半妖身状怪物。
行状诡异。
火舌高蹿,逐鹿台中的小妖狐们道行尚浅,承受不住早就显露原形,由于禁制缘故逃不出去,堆成一迭迭小山,死前身上还盖着绫罗首饰,比寻常人家小姐精细,但也只是逐鹿台普通女使衣着装束而已。
滚滚热浪,将金银珠钗溶成岩浆一般,无声流淌,妖骨暴露在富贵岩浆之中。
老狐狸蹲坐在廊庑之下,兽目炯炯,头顶黑烟翻滚,如同它咆哮的意识,屋梁发出绝望惨叫。
这是只赤狐。
老迈归老迈,妖丹却很精纯。
一剑刺入,拔出,妖气蒸腾,顿时如无数华美裂帛,在空中惊喜地舒展。
徐星朗愣怔,那双眼睛几乎缩成狭小一点。
不止它,就连老狐狸自个也未料到,冰凉刺骨的到底是什么,但很快它就从徐星朗神色中回魂,紧接着意识到身后这股冷冷清清,不同于妖的气息来自于谁。
原本震怒兽目浮现浓浓惊愕。
仿佛刻着几个字:怎么会!
分明命手下看守好苏美娘,她怎么会在这里!
面冷心冷,哪里还有往日傻样子。
剑尖离开身体,带出一泼滚烫兽血。
鲜血从缺口处汩汩涌出。
怎么捂也止不住。
老狐狸应声倒地,鲜血直涌,顺着烈火撩过,破损不堪的裙裾不断往上,瞧见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答案。
狂风热浪将她吹得狼狈不堪,小脸素白,苏美娘手中持剑,剑尖滴滴答答向下滴血,她立在廊上,孤直淡漠,宛如冷玉雕琢的一尊神女,站立在滚滚业火间。
痴儿?
哪还有半分痴味。
火势这样大,风雨如此狂悖,她冷淡疏况,没有知觉。
只有熟悉修士的大妖能读懂这里头包裹着胜券在握。
她仿佛是收网猎人。
面对网中猎物,只有冷眼。
“还是这般不中用。”
她道。
声线冷如冰霜。
不像奚落,不像折辱,而是不屑,真真正正不屑。
一下将周遭画面凝结,瞬间带回百年前竹林里的洞房花烛夜。
徐星朗忽而笑了。
笑声飘摇在风雨火焰中,颤巍巍,像被火炙烤过,筋骨燃烧殆尽即将掉落的梁柱。昨日,她还依偎在他怀间,痴痴憨憨地指着小腹问:“这个地方真会生出小狐狸来?那它会和大人一样白白软软长耳朵吗?”
小狐狸……
徐星朗毫无意识地眼皮发颤,背靠床栏,双手将她拥得更紧。
像他也像她的小狐狸。
哪怕不知男女,他已经开始期待。
不过十二时辰而已,这一切便如前世梦幻泡影,他于雨珠之间似乎真的看见了那只只存在她口中,一晃而过的小狐狸,白白嫩嫩的小东西,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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