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解释什么都无用,她叹口气:“本宫乏了,回去罢。”
“是,娘娘。”兰君弯着腰,头不敢高过薛燕歌,接过薛燕歌的手小心翼翼搀扶着,更在她将要上马车时,跪于地以身作踏凳。
东厂厂督何许人也,权倾朝野可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儿,若说皇上喊得是万岁,那兰君便是受人喊千岁也不为过。
马车门关上,薛燕歌又要回去那名为皇宫的囚笼中,再叹一口长气。
兰君目送马车离去,食指置于人中故作思考,沉思许久,直至掌上馀香散去,他翘起兰花指点几个人开口道:“惠儿,这几人亵渎主子,剐眼。”
“是,乾爹!”回答人名字为许惠,是兰君的义子。
身着墨色飞鱼服的东厂太监手脚俐落将被点名的锦衣卫齐齐押到兰君面前一个个剐眼,兰君摆弄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漫不经心道:“今日是眼神不好,日后让咱家听见半点谣言,可不是抵一条舌头能处理的事儿,再敢怠慢主子”
兰君勾起嘴角,声音悠然似半夜恶鬼呢喃:“也无妨,下辈子再小心点便好。”
兰君特意未将话说清楚,留个悬念让人胆战心惊才是。
薛燕歌回宫后想起怪老翁给的书,一看封面“宠妃上位手册”,腹诽不入流亵渎皇室的民间小说,她且看看是谁写的肮脏玩意儿,赶明儿让兰君砍了那作家的脑袋。
那是越看越起劲,脸色亦是随书变得五彩斑斓,一宿未眠,她愤然摔书骂是什么破玩意儿,胆敢外传皇家秘辛,更将她描绘成毒妇妒后,该杀!
当薛燕歌怒气冲冲召来兰君,一甩妖书,兰君拾起左右翻看,看不明白,问道:“娘娘,兰君不才看不出差错,敢问这本诗经哪里有误,惹得娘娘不悦。”
薛燕歌连连问好几人,旁人看的都是“诗经”,而她所见却是“宠妃上位手册”,怪哉,实属怪哉,联想到这本书是妖人所赠,更是畏惧,索性丢火堆中烧得乾净,谁知她扔一次,书回来一次,反反复复,让薛燕歌不由疑惑,究竟这是何妖物?
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擅自亵渎皇室,书中内容之始,始于皇上带女人回来那日,女人名为黎霜霜,书上写她是皇上放在心底已久的白月光,她有多善良仁慈,薛燕歌就有多恶毒阴险。
薛燕歌不敢置信,虽然她确实善妒,可不至于到使用阴损手段,可细细想来,妒火攻心的她真有几分不理智,若非此书点醒,她绝不会反思。
随着时间流逝,书中所记载的剧情纷纷应验,她才惊觉,原来这本不是妖书,而是仙人给的预言书。
于是她忍着愤怒,谨慎阅读每一字句,渐渐理解新奇诡异的词语,穿越、攻略系统、完成任务、道具,她看书中那对狗男女是如何恩恩爱爱,煞红她的眼。
而她的结局是:废后因残害黎霜霜及行刺皇上而被贬入冷宫,同谋薛将军府一干人被削官职,全家打为庶人发配边疆,至此薛将军府荣光不再。
合上书,薛燕歌不甘,取下手腕上的紫玉手镯作势要扔,此物虽不及地面所铺白玉高贵,却是厉沉渊送她的第一件物品,于她而言意义非凡。
可如今
薛燕歌举了半天,仍是下不了手,她蹲下身无措抱着紫玉手镯痛苦埋怨道:“狗东西,我们成亲七年,你不曾叫过我闺名,更不曾亲手为我点花灯你呜呜呜”
薛燕歌有怨,泼妇般大闹一场,闹完如被夺舍,成日失神,若有人上前她便阴阳怪气埋汰几句,而现在她正与谢衍对弈。
她衣衫不整举止轻浮,甚至是到有些自暴自弃的程度,谢衍向来自持,未因她任何一句话有所动摇。
眼前人仍是那光风霁月的模样,相比下她狼狈的可笑,一时之间有些恍然,说不清为什么,心底就是特别难受,想找人诉苦几句,在她还是将军府小姐时谢衍待她如亲妹,是万般宠爱。
此一时彼一时,她如今沦落到孤立无援也是咎由自取,当初她万不该违逆父亲的话执意嫁给厉沉渊,后面更是与将军府闹得天翻地复,烙下狠话说要断绝关係,不做将军府的嫡女,如今想来天真可笑。
嫁给厉沉渊她悔了,真的悔了。
没有想像中的山盟海誓,更无伉俪情深,十二年岁月在黎霜霜出现那刻,噗通声石沉大海,她原以为是狗东西木讷不敢表达,实则连敷衍她的心思都没有,这些年全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荒唐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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