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郎从不信运气这回事,有些事即便看似好运,但背后必有缘由,只不过不知今儿这桩事的缘故罢了,就如自己能在梁府进学,他心里总有些不安,即便叶氏夫人跟阿姐投缘交好,也不过是邻居罢了,若寻常小事举手之劳,或许会帮忙,可这侯府家学岂是寻常人能进的,记的那日子瑜提过一句,说他当初进学的时候,都是费了些力气的,子瑜可是梁府的正经亲戚,自己又算什么,怎会凭叶氏夫人一封荐书便能进学,若果真如此容易,子瑜这个亲儿子又何需费力气。
这些事他想了许多日子,一直心存疑惑,却怎么也想不出其中缘由,他之所以不安,是隐隐觉得此事或许跟阿姐相关,而他最怕的也是这个。
他也问过子瑜,可子瑜平日里跟自己无话不谈,一说到此事便开始含糊,若问的急了,便干脆推说不知,他咬死了不说,自己也不好再问下去,或许自己可以寻机会问问先生,先生在梁府任教数年,应该知道底细。
冬郎这儿心事重重,周子瑜却兴奋非常:“承峻,你说我做什么生意好?”
冬郎摇摇头:“生意上的事,我也不懂。”
周子瑜顿时蔫了:“你说我要是想不出来,师傅会不会嫌我笨就不收我了。”
冬郎心说人家根本也没说过要收你当徒弟,不过见他这样,也不好再打击他,遂道:“你不说各家都有生银子的产业吗,你家难道没有?不如就从你家入手。”
周子瑜却摇头:“也不瞒你,我们周家虽算不得寒门,也差不多少,没什么家底儿,我家如今的进项都是靠着我母亲娘家的陪送,而我外祖家是医药起家,家里的产业不是医馆便是药铺,且,母亲也只是占股分红,并不能插手经营。”
冬郎点点头,这医馆药铺的生意的确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就如玉生烟这样的玉器铺子,虽说那蓝东家颇有手段,到底也是祖业,有根底儿,外行若想做大约都不知从何处入手。
冬郎念书做学问还成,做生意却是一窍不通,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道:“想来这做生意也不是着急的事,你回去好好想几日,许就想出……”
冬郎话未说完,周子瑜便一拍大腿道:“有了,就开家酒楼,你看京里这些酒楼茶肆,哪天不是通宵达旦人满为患,跟不要银子似的,实则贵的要死,去一次没个百八十两银子甭想出来,可比什么生意都赚,明儿我就来寻我师傅,问问他的意思,他若觉着可行,我便去牙行。”
燕州城里也有酒楼,冬郎却从未去过,只隐约听人说过是个极热闹的耍乐之处,却未想子瑜竟想开酒楼,愣了愣,不禁道:“开酒楼不大好吧。”
周子瑜:“我开的酒楼又不是花楼,怎么不好了。”说着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要不是怕被我家老子打断腿,没准真开个花楼。”
冬郎愕然看着他。
周子瑜:“你别这么看着我,食色性也,男人哪有不好色的,难道你不喜欢美人啊。”
冬郎俊脸一红:“莫胡言。”
周子瑜嘿嘿笑了:“看吧,脸都红了,这里就咱们俩,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美人谁不喜欢啊,不过这美人若生的太美了也不好,容易生出祸事,要不怎么说红颜祸水呢。”说着凑过来道:“不瞒你,虽说我老子在燕州任知府,我可还真没去过燕州府,听人说燕州出美人,是不是真的?”
见冬郎摇了摇头,周子瑜颇有些失望:“你说你还真是没趣儿的紧,在燕州住了那么多年,竟连美人都不知道。”
冬郎并未应他,只是有些出神,若说燕州的美人,阿姐就很美,提起阿姐,便不由想起刚在玉生烟的库房里瞧见的那支簪子,簪头是用羊脂玉雕的一朵杏花,雕的巧夺天工,最难得花蕊处有淡淡的粉色,乍一看去真如那枝头开的杏花一般栩栩如生。
当时他便想若阿姐戴在头上,应该极好看,只可惜自己只能想想,毕竟玉生烟的东西样样价格不菲,不是自己这样的寒门子弟能买的起的,况,刚子瑜也问过那个簪子了,蓝东家说是人家订的彩礼,客人亲自绘制图样特意订的,因订了一套,尚有几样未成,方先搁在了库房里,也不知那位新娘子戴着好不好看,即便好看,也肯定不如阿姐。
不知阿姐如今做什么呢,眼瞅便要入夏了,一入夏,燕州便热了,阿姐的身子,怕是禁不住暑气。
燕州是热,今年热的尤其早,过了五月端午,日头便一日烈似一日,恨不能把人都烤成干,热的人在屋里待不住,都跑到了树荫下凉快去了。
潘家巷口的井台边儿上,聚了好些人,妇人们洗衣裳,孩子们在旁边树荫下你追我赶的嬉戏玩耍,妇人多了便难免家长里短的唠八卦,而近一个月来潘家巷的八卦只有一个,便是前些日子上门提亲,排场轰动了整个潘家巷的那位玉家的准姑爷梁大夫。
又来提亲了
一个妇人搓着盆里的衣裳低声道:“你们可见了那日来玉家提亲的梁大夫不?哎呦那模样生的真真的俊啊, 要不是亲眼见了,我都不信世上真有这样俊的男人,可真是长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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