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之前若是吃了酒回来,也必要在这厢房中先沐浴更衣了,才会进正屋寝室,生怕身上酒气熏到皎娘,今儿也是如此,只不过,昨儿的酒宴闹得晚,听着前院的动静,三更的时候还隐隐有丝竹喧闹之声,直到五更鸡鸣方静下来,六爷起身走的时候,便已交代下,酒宴散了便在前头书房歇着,免得回来搅了皎娘的好眠,明儿再过来。
过来的时候,也是先在这厢房之中沐浴更衣之后才去的正屋,酒气早已散的几不可闻,哪知皎娘却偏嗅到了,还大吐特吐了一番。
竟是吓的六爷都未往前凑,忙着来厢房又是沐浴更衣,又是吃醒酒汤,真真儿,这酒席都散多长时候了,还喝什么醒酒汤,可见也是病急乱投医,一见皎娘吐的那般,便不知怎么好了。
见韩妈妈进来,梁惊鸿放下醒酒汤的碗,接了茶盏吃了两口方道:“可好些了?”
韩妈妈点头:“好多了,倒是胃口好,连着用了两碗粥,那一小碗腌的酸萝卜条今儿合了大娘子的脾胃,竟都吃了,不过老奴瞧着大娘子这状况,倒有些像……”说着顿住话头儿未再说下去,脸上不觉染上些许忧色。
梁惊鸿神色一滞:“妈妈是说她有了?”
韩妈妈:“这个还不切实,刚老奴诊了脉,脉象上倒是瞧不出,只不过大娘子自来身子不好,脉息较之常人弱些,加之月份短的话,不上脉也是有的,再有大娘子的月事不稳,数月葵水不至也是常事,故此,这脉息只怕做不得准。”
韩妈妈几句话过来,梁惊鸿脸色已是变了又变,一双好看的剑眉也皱了起来,脸上常见的笑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重沉凝之色。
韩妈妈忽觉自己说的有些重了,她可是知道六爷多稀罕皎娘,那可是心尖尖儿上的人儿,且两人的关系刚有些渐入佳境的苗头,这当口若是出了岔子,只怕六爷这数月的心思都要白费了。
想到此,劝道:“六爷不用着急,那孙婆子不是说,大娘子的身子不易受孕吗,她是产婆子经验老到,妇人科上只怕太医院那些老头子们都比不得,这呕吐的症状若是在山里着了风也是有的。”
梁惊鸿沉凝良久问:“这会儿做什么呢?”
韩妈妈自是知道他问的是皎娘,便道:“大约是呕了一场,有些精神不济,用了膳便又睡了。”
梁惊鸿:“我去瞧瞧。”说着起身往正屋去了。
韩妈妈知道六爷这是亲去诊脉了,自己虽懂些医术到底不过毛皮,六爷却是得了叶家传承的,若非侯府爵位在身,凭医术进太医院都绰绰有余,只不过关心则乱,心里着紧,怕是诊不出什么来,毕竟医不治己。
果然,不大会儿功夫,便吩咐李顺儿去寻孙婆子过来,必是也拿不准了。
扯不断理还乱
大约是今儿膳食用的多了些, 饭后又未动劲儿就睡了,故此,皎娘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本想醒来, 却不知是不是睡得太久睡迷了,纵她想醒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眼皮似有千金重, 任她费了所有力气也睁不开。
眼睛睁不开,脑子也迷迷糊糊的,却隐约听见有人说话,忍不住蹙了蹙眉, 大约知道是跟自己有关的,便想听的清楚些,却无论如何也听不真切。
梁惊鸿却正坐在床榻边儿上, 问孙婆子话, 皎娘是他抱进内室的, 刚见她在外间睡得不大安稳, 方挪到了屋里来, 免得雪团子窜上跳下的吵到她。
孙婆子也被带到了内室来,即便已然来过,仍是战战兢兢的,尤其面对这位小爷, 孙婆子真是打心底发怵, 别瞧这位小爷脸上总带着笑,外头见过的都说这位难得的好脾性, 孙婆子却知道, 这位小爷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儿, 她如今都还记得,头回来别院的时候,这位小爷那狠厉的神情,想来若榻上这位有个什么不好,自己这条老命也就到头了。
知道这位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即便能得大好处,依旧心内发慌,更何况她比谁都明白,这好处可不是好拿的,说到底,自己就是个产婆子,李顺儿忽然来寻自己,能为了啥,总不会跟上回一样吧。
上回之后,梁府这位小爷可是特意寻自己问了诸多那房中的私密事,他那样的贵人竟然为了这样的事,寻上自己一个产婆子,可见心里多着紧那位,这男人若是心里着紧,真能当成心肝儿宝贝儿一样,那是万万舍不得伤了的。
更何况,这一晃都好几个月过去了,听闻那位小爷都大张旗鼓的把人娶回别院去了,若是因房事不谐,哪里还能等到这会儿。
若不是这个便只剩下一件事了,就是那位大娘子别是有了吧 ?孙婆子可是最清楚,那位大娘子的身子是万万不能有孕的。
这怀孕生子本就是女人的鬼门关,便是那些身子骨壮实的妇人,生孩子都不一定能保住命,更何况这位活脱脱就是一美人灯,风大点儿都能吹倒了,捧在手心里娇养着都是三天两日的闹病闹灾,哪能生孩子,当日自己可是特意把话说在前头的,就是怕有这个结果,因她知道,若那位大娘子想生子,无疑便是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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