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有些眼熟
虽未明说, 众贵妇们心里却都门清,今儿这一趟说是逛园子赏花,实则是为了推销自家闺女, 攀上侯府这门好姻缘, 若非平日里这位爷难见的紧,也不会大老远跑这儿来讨嫌,今儿好容易得了机会, 自不能放过,忙纷纷附和,簇拥着老太君出了内宅,往外头赏花去了。
外面李顺儿已命人摆了屏风桌椅, 置了干果点心,只等老太君出来坐下,重新上了新茶, 老太君啜了一口, 笑着对众人道:“以往听人说他这园子的花好, 我还有些不信, 今儿亲眼见了, 真真是好看,倒让我想起在家做姑娘的时候,最喜这些花儿草的,只听见谁家的好, 便非要去瞧瞧不可, 你们也别在这儿跟我这老人家站着了,怪无趣的, 去逛你们的吧。”
那些贵妇们忙说陪着老太君说话儿最有意思, 哪会无趣, 老太君笑呵呵的挥挥手:“ 既如此,你们不去也还罢了,让姐儿们去吧。”众人这才嘱咐丫头们好好伺候着自家小姐赏花去了。
今儿来的小姐统共才有七位,却是老太君亲自挑的,无论门第,家世,容貌,身段,才情,品性都是京里世族闺秀里拔了尖儿的,又在家精心打扮过,莫说衣裳首饰鞋子,便是手里捏的一方帕子也是精挑细选过不知多少轮的,盼着能入了小侯爷的眼,得了这位人人称羡的如意郎君。
便是世家大族的闺秀,也是青春少女,尤其见小侯爷这样的英俊挺拔,便心中害羞,也忍不住捏着花枝,假装赏花,那盈盈秋波却止不住偷望过去,一阵风过花落如雪,钗环鬓影,粉面琼花说不出的动人,莫说男子,便是立在老太君身后的叶氏都不觉恍惚了一下,暗暗感叹这七位小姐个顶个的美。
只可惜,美人再美遇上梁惊鸿这样心有所属不解风情的,却如明珠暗投,老太君今日这番心思恐是又白费了,正想着,却感觉周围气氛不对,刚陪着老太君说话凑趣的声音怎么停了,讶异的侧头一瞧不禁怔住,刚站在老太君身边冷着一张脸,不见有半丝表情的梁惊鸿,竟抬脚往斜边上的那棵梨树下走去,他的脚步很快,瞧上去甚至有些急,三两步便到了那树下,在那位正捏着梨花枝的小姐跟前儿停下,目光直直看着那位小姐。
叶氏暗暗震惊,那树下的正是鸿胪寺少卿刘大人家的掌珠,这位刘大人跟自家老爷因是同年,故此有些交情来往,先头在江南任知府,很做了几桩亮眼的政绩,得了圣意,去岁调入京里任鸿胪寺少卿,家眷自然也随着入京,这位刘小姐生于江南,长与江南,生的娇柔灵秀,大约正是她身上这份灵秀气儿,令她在这七位闺秀中即便容貌不是最美,却不容忽视,刚叶氏未觉得什么,可这会儿仔细瞧来,忽觉这位刘小姐身上似有几分皎娘的影子,至少那份娇柔是有些像的吧,莫非是这份娇柔勾起了惊鸿的心思?念头至此,叶氏又不觉摇头,这娇柔的女子何止千万,若只娇柔便能勾起惊鸿的心思,宫里的娘娘跟老太君又怎会愁了五年之久。
想着,便又看了过去,想这位刘小姐自小养在深闺,何曾见过这般大胆男子,径直站在自己跟前儿盯着自己瞧,他此番行径委实有些孟浪,自己本该恼的,却想到眼前人便是那位赫赫有名的梁府小侯爷,满京世家闺秀心中的如意郎君,便怎么也恼不起来了,且离的近了,更觉英俊挺拔,忍不住抬头瞄了一眼,正对上他的目光,只一眼便忙低下头去,只觉刚那双眼真是极好看,虽有些冷冷的,却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瞧,直瞧的她俏脸发烫,心里便如忽闯进七八只小兔子一般,突突跳的人心慌,心一慌,手里便不稳当,捏在指间的梨花枝一颤,帕子便落在了地上,顿时更羞,正不知如何是好,梁惊鸿已弯腰捡起了地上帕子,低头瞧了瞧,忽的开口道:“这帕子是从何处而得 ?”
刘小姐心中正慌,听他问话,不及细想便答道:“皎,皎月坊。”出口方觉不妥,以往在家使的帕子也大都是自己绣的,手里这块是去年年底舅舅一家来京里走亲戚,舅母的礼物,自己稀罕这帕子上绣花式样新鲜,与京里的不大一样,若跟母亲出来走动应酬,便喜欢拿出来使唤,却忘了今日并非平常的女眷应酬,更糟的是还被小侯爷瞧见了,还知道是出自外面的绣坊,岂非觉得自己是个蠢笨不通女红针织的女子了,想到此,心下大悔,正要开口解释一二,不妨梁惊鸿已蹙眉招了李顺儿过来问。
饶是李顺儿跟了六爷这么多年,听他问一家绣坊也不免一愣,并非不知道,而是觉得奇怪,他是梁惊鸿手下第一得用的大管事,一手打理着六爷手里的产业铺子买卖,没人比他更清楚六爷手里有多少产业,说句不夸大的话,六爷的铺子产业都算上,比起那些家资丰厚的巨贾也不差什么,只不过爷手下的确没有绣坊,莫非六爷想涉足这一行?不可能吧,六爷的性子怎会与妇人争利,更何况这五年来六爷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儿,哪里还有做生意的心思。
心里虽奇怪却不敢怠慢,忙道:“回六爷话,这皎月坊并未开在京中,而是南边苏州的字号,主营绣品。”
梁惊鸿眉头更是紧了紧:“我怎不记得有这家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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