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心中的小火苗从来就没真正歇过。
直到今天,人家榨油厂大门一关, 说不卖给他就不卖给他, 他才真正慌了。
原来他以为早就打点好的门路, 门锁一直在人家手上。他能不能把这生意做下去,全看人家高兴不高兴。
最后还得秋萍出面, 另辟蹊径。不然他都不知道这事要怎么收场。
连一下子出这么多货, 要怎么和下线交代, 也是秋萍教他的。
就说榨油厂的下脚料也要涨价,趁着年前,一次给他们多拖点, 省得到时候大家吃不消。
反正现在天冷,豆饼花生饼不容易坏。
至于为什么不是菜籽饼,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月份了, 油菜又是几月收的。现在当然是榨花生油大豆油的时候。这可是好料, 要不是快年底了, 大家又熟,还不好买呢。人家以前都是卖给养殖场的。
周伟背了一通,跟周秋萍挥手道别时,诚心实意地保证:“你放心,你家里我阿妈他们会看着的。杀年猪还是给你留半扇肉?要不要给你把香肠也灌了?”
周秋萍点头:“好啊,那麻烦我婶婶了。多灌点,肥肉瘦肉各半,蒸出来才香。”
她骑自行车回小院,天都黑了。
周高氏听到车子动静,立刻跑出来喊:“怎么样啊?怎么到这时候。”
“先把菜籽饼换成了花生饼和豆饼,后面再看。只要榨油厂不上赶着讨好,估计过年前没事。等开过年来再说吧。”
过了年,赵家还能不能这么嚣张,要两说呢。
周高氏招呼她进屋吃饭,又开始絮叨:“冬至一定要多烧点纸钱,让老祖宗保佑我们太太平平的。明天我就去买草纸,多折点元宝。”
周秋萍没反对,寄托个意思也是好的。
她招呼两个女儿洗手,领着人上桌吃饭。
晚饭也简单,一碟鸡蛋炒的赛螃蟹,一海碗大白菜咸肉汤,一盘清炒茼蒿,端上桌,热气腾腾。
赛螃蟹是周秋萍教给阿妈的。看着做时,阿妈还嫌弃费鸡蛋费油,说比真螃蟹还贵。
学会了之后,阿妈倒是经常做。因为两个孙女儿喜欢啊,又香又嫩,她们能就着吃下一碗饭。
这两个小丫头没经历过瓜菜半年粮的时光,非常适应周高氏将胡萝卜、山芋还有南瓜切成丁跟大米和在一起煮出来的新版杂粮饭,连小星星都挥舞着勺子,吃得饭粒直飞。
周秋萍先喝下一碗白菜汤,说了自己定下半扇猪,又请大伯娘帮忙灌香肠的事。
周高氏点头:“今年是得多晒些。我记得我们青青也喜欢吃香肠。”
周秋萍笑道:“她那是馋肉。”
在冯家村,她们母女连个鸡蛋都吃不到,何况是肉。
周高氏发狠:“以后咱们天天吃肉,再也不让孩子馋。”
以前这话听着像吹牛,现在却已经梦想成真了。只要她愿意,顿顿割肉都不是问题。
祖孙四人吃过晚饭,青青和星星又美滋滋地表演起在托儿所学的歌。两人跑调跑的十万八千里,双人合唱愣是唱成二重唱,居然也能自我感觉良好地鼓掌。
周秋萍哭笑不得,行吧,自信是种美德。
等她们又唱又跳的累了,她赶紧将她们洗漱干净塞进被窝。
外面响起了拍门声:“周秋萍,电话!”
是喊电话的人。
现在小区门口的公用电话亭相当于大家集体的私人电话。谁打电话过来找人,看电话的人都要帮忙喊。当然,不是免费的,得交几毛钱。
反正现在电话费本身就贵,一般人没大事也不会打电话。再额外交点钱也无所谓了。
周高氏担心是余成的电话,催促女儿赶紧去接。
周秋萍却摇头:“没这么快,去东北要几天几夜呢。”
打电话过来的是陆建国。
他按照周秋萍的吩咐一直跟着赵书香。后者下午回了趟机械厂,晚上有个销售员请她去饭店吃饭。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完了销售员还塞了个包给她。
陆建国原以为她会回家,没想到她居然去了市区招待所,一个30岁上下的男人给他开的门。
陆建国感觉不对劲,如果这男人是她丈夫的话,他们为什么要出去开房间?那家招待所可不是什么廉价小旅馆。
周秋萍听了陆建国的形容,顿时压不住地想翻白眼。
赵书香这个为了儿子不择手段的慈母人设,实在立得不稳啊。
亲妈人还在医院躺着,亲爹在省里开会,丈夫也出差了,家里人一个都指望不上。她这个当妈的居然也能将儿子丢在家里,迫不及待地和周良彬约会。
看来与其说她对儿子掏心掏肺,不如讲她更愿意在大众面前表现出对儿子的爱,让众人赞叹欣赏,看,多么伟大的母亲。
有什么事情白天不能说,非要大晚上的故意避开人跑到城里开宾馆说。进去了还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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