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民警已经麻木了,只能辗转着找上了周良彬原先的家。好歹是他们兄弟的儿子,好歹姓周吧,总不能不管吧。必须得管!
周良彬的两个哥哥见势不妙,只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侄儿。
然而他们愿意,他们老婆不愿意呀。
男人以为养小孩简单呢,也就是多装筷子的事。却不想想清楚,开门七件事,柴盐油米酱醋茶,哪个不要钱?再说周小宝的年纪都上小学了,以后学费学杂费还有校服书本费,考上学以后的学费,哪个掏?
况且给人养孩子有简单的吗?万一出个什么事,到时候责任算在谁头上。
她们没自己的小孩?吃饱了撑的要替别人养儿子!
不行!谁爱给人当妈自己当去,别想祸害她们。
妯娌俩拉着各自的丈夫大吵一架,最后终于达成一致,不能养,从哪来回哪去。当初是下河村周家要过继周良彬的,现在嘴巴一张,就想没这回事了?想得倒美。
自家的拖油瓶自己拽着。
周大嫂将周小宝推到前面,声音拔高了八度:“这事儿不行,小宝是周家的孙子,小宝还好好活着呢,族谱怎么能上外人的名字?”
周秋萍觉得特别奇怪。
明明在农村,女人根本没话语权,连女人都觉得自己不是家族的人,就像现在这位,一口一个女人没资格上族谱。
可一旦有事发生,第一个跳出来的却往往是女人。躲在她们背后的男人像操纵皮影一样,让她们在台上上蹦下跳,说的全是自轻自贱的话。
祠堂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拿眼睛看周秋萍,也有人声音不高不低:“这不有孙子吗?”
周秋萍当做没听见狗叫,只露出疑惑的神色:“照你的意思,周小宝的名字上过周家族谱?大爷爷大大爹,这事儿你们知道吗?”
大大爹本来皱着眉毛呢,这会儿立刻反应过来:“没有,当初是过继儿子,又不是过继孙子。虽然他们家不讲究,新媳妇带着怀进门,可那会儿还没拜堂呢。”
众人发出哄笑,笑的周良彬的两个嫂嫂恨不得掐死便宜小叔子和妯娌。
没皮没脸的东西,搞得她们好像也是大了肚子才嫁的人一样。这在乡下是被人看不起,能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嘲笑的。
周秋萍面色平静:“我就说嘛,周家的族谱没这号人。”
周大嫂急了:“我小叔子过去给你们家,这总归是真的吧,你们翻脸不认人!”
周高氏气得脸通红,伸出的手指头都颤抖了:“你们家不要脸!吃的我们家的,喝的我们家的,住着我家的房,种着我家的地,花着我家的钱,你们自己先还宗了,你们还有脸过来!”
周秋萍轻轻抚摸阿妈的后背。
为了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体可真是划不来。
她平静地看着周家兄嫂,脸上甚至隐隐有笑意:“难不成周良彬也被你们家祠堂除名了?要不咱们现在过去看看?你们家祠堂的石碑上有没有刻他的名字?还是他想兼祧两房?”
下河村的人先是一愣,旋即轰然大笑。
兼祧两房是咋回事儿,起码两个哥哥没活到讨老婆生孩子的时候,而这两位娶进门的嫂嫂都该是他老婆呀。
哎呦,那周良彬的艳福可当真不浅。
两位嫂嫂面红耳赤,嘴里骂出声:“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以为都像你一样不要脸呢。烈女不事二夫!”
周秋萍感觉国门打开了,进来的不仅仅是西方世界的糟粕,连封建残毒也跟着兴风作浪。就这话,放在十几年前,谁敢说,谁就等着被批斗吧。
还烈女呢,呸!
大大爹拉长了脸,开口呵斥:“当我们下河村周家是什么?臭水沟吗?什么脏的臭的都能往上面凑!周良彬是我做主逐出我们周家族谱的。不要脸的东西,我们周家还不差他这份香火。”
他一发话,周大嫂和周二嫂都不敢吭声了。
周良彬的两个哥哥都心知肚明,这事儿是他们家做的不地道。可他们也没想到小弟做事居然这么不谨慎,愣是叫人抓住了把柄,让他们想狡辩都找不到机会。
周大嫂看两个男人唯唯诺诺的德性,恨不得两脚上去一人一屁股。狗日的,这老周家就没一个能拿得出手的男人。
她硬着头皮狡辩:“大人是大人的事,别祸害到小孩子。婶婶,你说个道理,小宝是不是叫你奶奶?你忍心让你孙子流落在外吗?”
说话时,她推了一把周小宝。
这几个月的流离失所,备受嫌弃白眼奚落的遭遇,让周小宝倒是学会了机灵。
他一把抱住周高氏的大腿,嚎啕大哭:“奶奶,你不能不要我呀,我长大了一定孝顺你。我以后给你养老送终,给你摔盆供香火,我给我们周家传宗接代。”
周秋萍想笑,一个还没上小学的娃传个屁宗接个鬼代。真觉得自己裆里的东西黄金镶钻了。
她转头招呼余成:“你带青青和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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