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慌慌张张地回应:“没事,那个,卢部长,给你敷一下脸吧。”
天啦!他就是上了一趟楼,怎么比被抓走了还可怕,脸都成什么样了。
卢振军摇头:“没事。”话音落下,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满是歉意地开口,“那麻烦你了。”
将军楼里当然有冰箱,弄个小冰袋很方便。
十月天,晚上已经寒意阵阵,卢振军脸上敷着冰袋走在晚风中,却像是感觉不到冷一样。
目送他离开的服务员和警卫员对看一眼,最后不约而同地叹气,什么都没敢说。
夜色已深,卢振军走出去很远才看到公交车站。因为这里的人出入有专车,已经不需要公交车的存在。否则,又怎么可能不建个车站?
他立在车站,等了半天,几乎要放弃准备干脆靠两条腿走时,一趟夜班车停下了。
卢振军赶紧上车,问了声司机,谢天谢地,车子到的站距离他的目的地不远。
车上人很少,困倦的售票员过来卖票时,看到他的样子还吓了一跳,本能地询问:“同志,您要去医院吗?”
“没事。”卢振军微笑,“还好。”
旁边一位自来熟的乘客嘿嘿笑着主动搭话:“这是被老婆打的吧。大晚上的,叫赶出门了?”
他的话十分失礼,甚至很容易挨揍。但他表情生动,挤眉弄眼的,仿佛戏台上的滑稽戏演员。搞得卢振军都笑了:“叫您猜中了。”
就是笑的时候扯动了唇角,有点痛。
那乘客老大哥哈哈哈:“哎呀,没事,气头过了就好。今晚一定得扛住,千万别回去,不能堕了咱们老爷儿们的威风,不然以后就挺不直腰杆了。”
他叨叨着给卢振军传授自己为人夫的经验。
市井小民的生活和高干子弟差了太多,满是新鲜,加上他言辞诙谐,卢振军居然听得津津有味,继而又感慨万千。
他想他错了,事情走到这一步,他责任重大。
他对家庭疏忽太多,以至于变成了这样。
在笑声中,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公交车到站时,还是售票员开口提醒,卢振军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该下车了。
临走前,他跟那位大哥道谢:“谢谢您。”
大哥满不在乎地一挥手:“你还是年轻啊,小伙子,以后就不当回事了。”
卢振军下了车摇头苦笑,他还年轻吗?按照联合国的规定,他未满四十,的确是年轻人。可他现在尘满面,鬓如霜,满身狼狈,还算哪门子年轻?
晕晕乎乎间,他走到了周家院子前,要抬头的时候又犹豫了,大晚上的,他凭什么打扰人家的好眠?
不曾想“吱嘎”一声,门板从里面打开了。
周高氏打着呵欠开门,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还算是个人,快点洗洗陪你儿子睡吧。”
今晚这人要是不来,他也别当这个爹了,他不配,配不上这么好的小明!
周秋萍开口招呼人:“热水器里有热水,你自己洗洗吧,小明睡这间屋,已经上床了。卢老师你动作快点,天晚了。”
为了给他们父子独处的空间,今天小强是跟着余成睡的。
卢振军惶然地点点头:“哦。”
他得早点见到儿子,告诉小明,他是他唯一的孩子,现在是,将来是,永远都是。
作者有话说:
1注释:1979年,叶文福在诗刊上发表《将军,你不能这样做》,迅速风靡全国,反响巨大。这首诗的背景是据说一位从战火硝烟中走出,备受4人帮迫害的高级将领,重新走上领导岗位后,利用职权,拆掉了一座幼儿园,建造自己的别墅,耗费了国家几十万元的外汇。
感兴趣的人可以自己搜一下,我就不贴了。
糊涂人更可怕
卢小明躺在床上。
他被奶奶和阿姨带回来后简单洗了个澡就上床闭上了眼睛, 可他迟迟无法入睡。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或者在期待什么。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小船,在海上飘飘荡荡。不管他多努力,都看不到岸的方向。
周阿姨跟奶奶都陪了他很长时间, 最后才关灯离开。该说的话她们都说了, 可是有的时候重要的不是说什么,而是说话人的身份。
卢小明不知道自己究竟躺了多久,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院子大门开的声音, 然后有人说话,再然后说话的人往里面走了。
他的心怦怦直跳,心脏都要蹿到嗓子眼了。
可是脚步声没有进入他睡觉的屋子,而是去了主屋。
中间的那间房,是他们吃饭的地方。
卢小明失望了,爸爸吃过晚饭了, 吃的还不少, 连最后的汤都没剩下, 直接用来拌饭吃了。
他不会这么快就饿了。
他翻了个身,用力抿紧嘴巴。他不能哭, 他是男子汉, 流血不流泪, 有泪不轻弹。
可是他好难受,他做错什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