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风飘过身边,送来一阵花香,温柔地沁入她的心扉,适意极了。解除了夫人的疑心,点醒了世子的痴心,今天是个好日子!
她转过身,看见红彤彤的太阳高高挂在树冠上,扶疏的树影透出星星点点的光斑,如细碎的金子一样洒在摄政王的身上。
树影微摇,他的脸色忽明忽暗。
顾春和猛地怔住。
他怎么会在这里?!刚才的话听去多少?
任凭谁看见一男一女拉拉扯扯都会误会的,世子甚至要娶她为妻!国公夫人肯定容不下她的,她会被赶出府,这事情很快会传开,或许还会连累爹爹。
顾春和几乎是下意识说:“对不起。”
谢景明歪歪头,似是没听清,“什么?”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碰上世子,”顾春和快要哭出来,“我又闯祸了……”
谢景明轻轻笑了一声,慢慢走近,“第一次见你也这个样子,上来就认错,很喜欢说对不起?或者说,急于否定自己?”
“我……”顾春和闭上眼睛。
血,到处都是血,地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了,新的血又覆盖上来,母亲就像浸在血河中的一张白纸,慢慢地,慢慢地沉了下去。
我害怕。
我害怕再给我爱的人招来灾祸。
黑暗中,清风将他的声音送过来,深沉温柔,就像暗夜中静静流淌的河。
“不是你的错。”
诶?
顾春和惊讶地睁开眼睛,繁密的枝叶切割着阳光,光的碎屑在他身上水纹一样波动,他微微低头,那双眼睛似乎能看到她心里去。
“不是你的错。”谢景明重复一遍,“我看得很清楚。”
顾春和的眼泪刷地流下来,她不敢放声大哭,只极力压抑着呜咽,任凭眼泪无声地划过脸颊。
谢景明默默将手帕递过去,一言不发。
风吹树梢儿,哗啦啦的响。
“让你见笑了,我以后会更小心的,求您别把刚才的事说出去。”她的声音很柔很细,颤巍巍的,透出因哀求而产生的羞赧。
“好。”谢景明很痛快地答应,接着又加了一句,“怎么也要对得起你的一声‘舅舅’,别哭了,别人还以为我残暴得很,把小孩子吓哭了。”
言语轻松,带着点自嘲的调侃,一下子驱散了沉郁的气氛。顾春和也越发感激他,舅舅,小孩子,直接给二人关系定了性,哪怕有人瞅见他们在一起,也不敢说闲话。
“这个……”顾春和看着皱巴巴的手帕,不知道该不该洗干净了还他。
尊贵的人都很讲究,很忌讳别人用他们的东西,比如国公府的姑娘,哪怕再喜欢,别人一旦用过,就绝不会再要。
可就这么拿走,似乎也说不过去。
谢景明本想说不要了,结果话到嘴边,却变成“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还我”,轻轻咳了一声,又叫住顾春和,“鹤寿堂不是那个方向。”
顾春和转身笑道:“我现在不住鹤寿堂,搬到花园子那边后罩房了。”
笑容干净,宛若初晴的天空,明媚又忧伤。
谢景明竟有些失神了。他记忆力极好,尤其是对舆图特别敏感,略一想就知道她说的地方在哪里。
出门便吩咐许清,“叫文书房拟奏章请旨,新王府选在国公府西面。”
前些天还咬死不松口呢,今天为啥改主意了?还非要西面。许清心里嘀咕一句,问是当然不敢问的,郎主吩咐,他照做就是。
“查查府里的表姑娘。”方才她那样哭,可不像单单受了几句奚落,那哭声压抑,绝望,似有难以排解的痛苦。
许清更惊讶了,忍住抬头看天的冲动,“是。”
他斥候出身,这些年留守京中,已经营出一个强大的密探网,第二天晚上,关于顾春和的卷宗就摆在谢景明的案头。
谢景明颇有些意外,顾春和的外祖竟是陆蒙!
陆蒙的经历颇有点悲□□彩,十二岁中秀才,三元及第,是有名的神童,也是坚定的新法拥护者,然而最出名的是他“以富民之藏济贫民之寒”的主张。
不是象征性的赈灾施粥,捐钱捐粮,是真的万民均富,彼此都一样。可想而知,他被所有的士大夫大地主骂了个狗血淋头。
在谢景明看来,这就是个一心追求孔圣人“天下大同”的痴人。一介文弱之躯,只凭一腔热血就想撼动所有当权者的利益,难怪被老相国整得家破人亡。
不过同情他的人也不少,尤其是寒门士子和底层的老百姓,但他们的话,无人在意。
谢景明拿起另一卷,眼神慢慢变得锐利。
原来如此!
时近清明,暖意浓浓的春忽而变凉了,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到处湿乎乎的,连衣服都带着一股子潮意,弄得人的心情也像发了霉。
老夫人也恹恹的,人老了,阴天下雨的时候,总觉得骨头缝都滋滋透风。
田氏丝毫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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