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风筝线。
她控制住风筝,小羊羔张口叫,风筝轴这才掉落在地。
“咩——”
尹明毓蹲下身,也不嫌脏,掰着它的嘴左右看它有没有划伤。
“咩——”
小羊羔不领情,左右摆头,挣脱尹明毓,撒开蹄子向躺在地上的风筝跑去,它一到风筝那儿,四只蹄子便踏上去,哒哒地踩。
尹明毓:“……”
不愧是右相家的羊,不同寻常。
尹明毓抬步,打算去解救无辜的风筝时,远远瞧见有人骑马过来,便又停下脚步。
过了一会儿,马停在不远处,马上的护卫翻身下马,先走到谢老夫人面前拜见,随后又向尹明毓行礼。
谢老夫人问他何事。
那护卫道:“小的奉郎君之令,前来问候老夫人和少夫人,另,郎君说东院有些事,需得少夫人做决定。”
护卫说着,从胸前拿出一封信,呈到少夫人面前。
大郎会给妻子写信?
谢老夫人眼中有几分错愕,随即不着痕迹瞥看向那封信。
尹明毓莫名地接过信,当着老夫人的面打开来——
“二娘,见信如晤。
近日安好。
吾昨日为寻书回东院,然居顷之,朱草便闻风而来,明面为奉茶,实际其心如何,不言而喻。
谢家家风,素以内帷不修恐祸乱家宅,余亦以为然,宜早置之。
二娘掌东院,遂与卿议。
望复书。”
一本正经的信,尹明毓读懂了,可她的神情更加莫名。
在等级差异如此明显的情况下,朱草实在微不足道,为她多费一丝心力,都是尹明毓太闲,况且朱草的那些小动作偶尔也能逗尹明毓一笑。
谢钦若想处置朱草,大可不必与她商议。
不过朱草的身契在她这儿,谢钦兴许是顾忌此事。
尹明毓合上信,对护卫道:“你回去跟郎君说……”
谢老夫人原本还有几分好奇,一见她木头似的,没好气地说:“你们夫妻之间,教护卫转达作甚?回去写一封回信!”
明明没必要……
而且,尹明毓抬头,“风筝……”
谢老夫人:“……”
握着拐杖的手热了。
尹明毓是还惦记着风筝,可老夫人都这般开口,她自是不好再推三阻四,是以便对护卫道:“你且先去喝口水,我去写回信。”
护卫感恩叩谢。
尹明毓拿着谢钦的信回到庄子,顺口吩咐婢女再给护卫准备些吃食,而后坐到书案后铺开纸,等银儿磨好墨便提笔,逐字逐句地回复。
“郎君,展信安。
祖母、小郎君与我皆好。
朱草之事,以谢家和郎君之意为重,如何处置皆可。”
尹明毓写完落款最后一笔,放下毛笔。
银儿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问道:“娘子,可是短了些?”
尹明毓没直接回答,拿起纸轻轻吹了吹,百无聊赖地瞥一眼谢钦的信,关注点奇特,“你说,谢家家风清正,既以夫妻和睦为兴家之始,那位庶出的姑太太是如何来的?”
“啊?”银儿面色为难,不敢说嘴,“婢子不知。”
尹明毓也不是真的要问她答案,更多是在自言自语。
她是有些好奇,可也没打算追根究底。
老一辈儿如何,谢家上一代的公婆之间,确实没有旁人,世人眼里,谢家就是顶好的姻缘。
谢钦的品性,单只自律自制这一点,他便强出世间大多数男子了,除此之外,他还家世不俗、才能出众、胸怀宽广、容貌俊美……一细数,简直是世间难得的男子。
有些瑕疵,可能在当世人眼里,根本算不上瑕疵。
不过人嘛,在平等的审视下才最公允,因为很多人首先就给大多数男子放在一个极低的标准线上,以至于一个不错的男人出现,哇——惊为天人。
谢钦是好,尹明毓承认,也很高兴优游卒岁之时有这样一位伙伴,但在不对等的情况下,仅此而已。
她在保护自己且不侵害别人的前提下,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是她的自由。
尹明毓看了看手里简短的信,微一顿,又重新铺开来,提笔书下:“只是既无大过,未尝不可宽和几分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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