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钦认真地回视她,道:“是因为你,明毓。”
尹明毓安静地看着他。
谢钦道:“因为你,我和遥清皆认为,女子并非不能有所作为,送她一程不过是顺水推舟,我们又何必阻她?”
尹明毓嘴角缓缓上扬,轻声道:“郎君……好气度。”
谢钦回道:“你亦然。”
而这一日,南梦要人,以一个无人能想象的结局落幕,本就风头无两的刺史夫人再一次成为全城议论的中心人物。
亲眼见到“义祖母”那一幕的众人,回去之后皆在讨论此事,反倒是谢刺史所说招工修路建桥一事,无人在意。
州衙官员们重新审视刺史夫人的为人,回到各自家中,再次对家中妻女转变口风,提醒她们日后见到刺史夫人该如何谨慎对待。
节度使府自然也听到了风声。
戚夫人一得知此事,先是一怔,随即便放声大笑,“这尹二娘实在是个妙人!”
戚节度使一见她颇为欣赏谢钦的夫人似的,无奈地劝道:“夫人,你稍稍收敛些。”
戚夫人丝毫不收敛,反而直接骂道:“你瞧瞧那谢家的郎君,再看看你畏缩的样子,越老越没有骨气!”
“我若是不小心谨慎,如何保全家平安?”戚节度使习以为常,并不生她的气,耐心地说,“年轻人意气风发,夫人喜欢他们正常,只是这南越的局势,还得再观望。”
戚夫人碰上他这样的性子,每每气性起来便又熄了,夫妻之间确实不易生矛盾,可总是憋屈的很。
“你乐意观望便观望去,我明日见着尹二娘,该如何也不会受你影响。”
戚节度使见劝不动她,便也不再劝说。
第二日,尹明毓照常要送谢策去节度使府。
南柯不放心带着姐姐南朵,便要将她留在州衙后宅,哄了许久才让南朵安心答应。
而后南柯才去与尹明毓告辞。
尹明毓没什么要交代的,只道:“预祝你称心如意。”
谢策跑开一会儿,又颠颠儿跑回来,献宝似的递给南柯一本《千字文》,明明鬼灵精怪,却学着长辈样儿,说:“南柯,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南柯拿着书,笑容消失。
谢策踮起脚尖,拍拍她的手臂,叮嘱道:“好好读书。”
南柯:“……”
尹明毓等人皆忍俊不禁。
但这还没完,童奶娘面带窘迫地抱着个布包裹踏进来。
尹明毓微微挑眉,奇怪地看着她。
谢策接过布包裹,又递给南柯,“这是我家羊给你的见面礼。”
南柯更加茫然,她不知道羊能给她什么见面礼,待到接过来,发现极轻,捏了捏,触手软和……
尹明毓见南柯动作,有所猜测,侧头注视着谢策,微微沉声问:“怎么回事儿?”
谢策眼神游移,手指在背后绞啊绞。
尹明毓又看向童奶娘。
童奶娘低声回道:“回少夫人,婢子、婢子晨起后和小郎君剪的羊毛……”
尹明毓眼神马上射向金儿银儿等婢女,她们面上皆有些心虚。
如此,还有何不明白的,这是有包庇的呢。
尹明毓起身走出正房。
羊一侧对着她,并未有任何剪过的痕迹,她便走过去转向另一侧,顿时无语。
谢策他们许是怕羊冷,倒也没全剪,可半个羊身,剪得跟棋盘似的,实在不好看。
“母亲,你生气吗?”谢策小心翼翼地站在她身后,“我问过羊,它愿意。”
尹明毓:“……”
她很想知道他们是如何沟通的,可瞧着羊心无旁骛地吃草,似乎还真是愿意的……
尹明毓便道:“它去年的毛还在,为何要剪?找出来便是。”
谢策完全忘了这件事,此时一听,一下子想起来,抱歉地看向羊。
尹明毓又好气又好笑,瞧见他身后抱着《千字文》和羊毛不知所措的南柯,教她先离开。
南柯行礼后赶忙出去。
尹明毓瞧时辰有些晚了,也没跟谢策计较太多,催促众人出门。
谢策以为母亲不生气,快快乐乐地上马车,在马车上小嘴一刻不停地说话。
尹明毓含笑看着他,已经琢磨好要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他们一行到达节度使府,戚夫人难得一罩面对尹明毓热情过谢策,一手牵着谢策的手,一边冲着尹明毓笑道:“你昨日的事儿,我听说了,干得好,就该给他们些下马威。”
尹明毓现下越发确定,戚大娘子的性子定是像戚夫人多些,跟那圆滑的戚节度使倒像是不相干的。
戚夫人教人给他们母子拿吃的喝的,兴致勃勃地与尹明毓说话。
尹明毓也喜欢她快人快语,谈兴颇高,还热情地邀请道:“伯母,我打算宴请州城中各家女眷,您可有兴趣前来?”
戚夫人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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