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体上画画和在画纸上画画的区别很大,无论是颜料的显色程度,还是人体本身就具有的明暗关系,都会影响最终的视觉呈现。所以这非常考验画师的观察力和对颜色、明暗的掌控能力。
显然郁庭之是个出色的画师。他甚至都没有在孟迟身上先进行试色,而是没有丝毫犹豫地直接落笔。沾满颜料的扇形笔一气呵成地从肩至腰拉出一条蜿蜒线条,确定范围之后便开始大面积铺色。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笔刷在皮肤上扫动时的细微动静。适应了颜料在皮肤上堆积的触感,孟迟也逐渐放松下来,眼前的白布看久了无趣,他便四下打量着这屋子里一切能看到的东西。
从室内摆放的摄影器材开始,逐渐欣赏到院子里的春色。
这张沙发摆放的位置很巧妙,正好可以通过落地窗看到花园里的情形,满园的春色在阳光下逐渐闪耀。
这时候孟迟才知道,方才进门瞧见的花园风景只是冰山一角,通过落地窗看到的后花园才是别有洞天。
不仅有一棵高大的海棠树,还有大片的颜色各异的郁金香,红的,橙的,黄的,像一盏盏精致的小灯笼,在阳光下,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涌动成一片花海。
欣赏了片刻的春色,孟迟又将视线移到了一旁展露出的画上,白布被他占用之后,先前被遮挡的画作就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大多是风景画,离他最近的那幅画,画的就是海棠树和郁金香。画作的笔触,画风,孟迟看不出门道,但看得出这是一幅写意的画作。那些花朵明明就只是几点颜色堆积,却生动地表现了花朵的生命力,他似乎能感受到花朵在风中轻颤,就像方才看到的院中景象一样。
“那是你画的吗?”孟迟忽然问。
郁庭之循着他的视线看去,然后嗯了一声。
“你经常在这里画画?”孟迟又问。
“不,偶尔会来。”郁庭之说,“那幅画是去年画的,我妈说她想看看园子里的郁金香,我就画了。”
孟迟疑惑道:“你为什么不直接拍给她看?”
郁庭之手上动作停了一秒,抬眸看向那幅画,沉默着没有回答。
孟迟察觉到他的沉默,一下子想歪了,以为郁庭之的母亲不在,他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触到了郁庭之的伤心事。
“抱歉,”孟迟轻声道歉,“我不是有意的。”
“嗯?”郁庭之问,“什么不是有意的?”
孟迟在心里嘶了一声,心说郁庭之这到底是有事儿没事儿,直接跳过这个话题不是最优解吗?怎么情商还忽高忽低了呢?
孟迟沉默的这几秒钟,郁庭之已经通过他脸上的表情琢磨出了他的想法,他忽然低笑一声:“你误会了,我妈她还活得好好的。”
闻言孟迟嘴唇微张,愣了一瞬又闭上了嘴。
太尴尬。
“她在国外,很少回来。”顿了顿,郁庭之又说,“其实不管是拍的,还是画的,她都不是很在意。我画,只是我想画。”
孟迟沉默地听着,视线又开始乱飘,从那幅画上移到了一架补光灯上。
灯没开,阳光打在上面,正好将它表面的玻璃照得宛如镜面,里面清晰地映着孟迟背后,他看不到的情形。
郁庭之单腿屈膝跪地,一手拿着调色盘,一手拿着画笔,低眉敛目地专心作画。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反光,所以孟迟看不清郁庭之的眼睛,但赤裸的后背却好像能感受到他的目光,随着画笔移动,留下痕迹。
孟迟虽然觉得郁庭之说的话有些奇怪,但也感觉到他们母子关系应该不是很亲密,所以没有妄自开口安慰,生怕自己又会错了意,只能说了一句:“画得很好。”
郁庭之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画笔从他腰侧肋骨点触:“喜欢就送你。”
话音刚落,躺在沙发上的孟迟忽然很剧烈地抖动了一下,郁庭之落在他腰侧的画笔歘的一下滑出去,在白布上带出一抹苍翠的绿色。
郁庭之问:“我弄疼你了?”
“不,不是,”孟迟有些尴尬,“有点痒。”
孟迟怕痒的重点区域不是腋下和脚心,而是腰侧和耳后。
郁庭之垂眸,目光落在他腰身上,瞧见那里起了一层细微的鸡皮疙瘩。片刻后,他放下画笔,忽然伸出右手附在孟迟腰侧,指腹微微用力,将那一点颜料涂抹开来。
“这样呢?”郁庭之问,“还痒吗?”
孟迟像是被灼烧了一样,全身的感知都聚焦于郁庭之掐住的那一点皮肤上。
手指的触感要比画笔的触感更为强烈,虽然没有毛刷的刺痛感,但他指腹的温度和力度,都让孟迟全身紧绷,呼吸停滞。
不痒,但是太烫了。
郁庭之似乎没感觉到他的紧绷,依然认真地将那块颜料涂抹出自己原本想要的形状。
余光里,补光灯表面将郁庭之的动作清晰地投映出来,孟迟不动声色地抽了口气儿。
那双被自己夸赞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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