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安慰你,我说的是实话。”许禾忽而想起之前在城里换药的时候,张放远买糖葫芦哄他的事情。他总感觉张放远是把他拿没长大的小孩儿看的,自己说这些话出来就像是惹人笑话一般,他有点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你是不是要上山去挖笋啊?”
许禾看了眼自己的锄头,应了一声。海棠湾这边的竹林长冬笋,剥开厚厚的外衣,内里的笋子嫩黄,熬汤炖菜又脆又鲜,只有冬季一茬儿才有,过了冬就直接烂死在地里,长不成竹子,好似天生就是长来做佳肴的一般。
好的时候冬笋都能卖到五六文钱一斤,是城里人所说的山珍。
不过这冬笋也不好挖,它不似寻常的笋子一样会出土长的老高,进山就能寻的见,而是埋在土里,全靠自己顺着竹鞭子去挖才能寻的着。
这卖的贵也是有贵的道理,味美为一则,要的人力也不少。
“我今年去走村了,都没有赶上挖笋。这时间林子里早就被村里人翻乱了,不好寻笋子。”张放远把镰刀放回了许禾的背篓,改了割草的念头:“走,我跟你一起去挖。”
许禾眉心一凝:“这……你跟我一起……”
张放远大步子走在前头:“你放心吧,今天村里人大多都去我大伯家吃饭了,没人来这山坝里,谁瞧的见。”
“我不是说这个。”
张放远步子一顿,他摸了摸下巴,笑的不怀好意:“你怕我把你怎么着啊?”
许禾斜了他一眼,谁脑子没问题还盯得上他啊,没吃酒怎会瞧得上个干瘪又黑黢黢的小哥儿:“我是想说挖到的笋算谁的,怎么分,我这儿可只有一把锄头。”
张放远楞了楞,不由得失笑:“你怎么那么财迷。”
许禾懒得搭理他,双手抓着背绳,兀自走去了前头,后面就像跟着条巨大的哈巴狗一样,也好,先时听说海棠湾这头的林子里有野猪出没,他一个人到林子去挖笋其实也有些害怕,眼下是不用担心了。
只有野猪见了张放远害怕的份儿。
张世诚一路追着到了海棠湾这边才看见张放远,老远瞧见侄子和人家小哥儿说谈了一阵,笑的跟个二傻子一样,顿时舒展开了眉头,没讨人嫌的上前去打断,任由着两人结伴去了山林里。
他又一个人背着手松快的回去了。
张放远取了许禾的锄头:“这把锄头是你爹用的吧,你拿着还好,做会儿活儿肯定重。应当用小一号的锄在合适。”
“我们家没讲究那么多,有的用就成。”
“我家里大大小小的刀,耕具都有,开春了以后你家里的用着不顺手,到我家里来拿吧,我借给你用。”
许禾心想他怎么这么热心,应了一声。
两人进了竹林,锄头就没有离过张放远的手,一直都是他在刨土挖笋。
许禾挖冬笋只会茫挖,哪里的土微微弓起来就朝哪儿挖,像被翻乱的土,他更是无头苍蝇。而张放远以前是常有挖冬笋的,他爹在世的时候是村里挖冬笋的一把好手,给他传了些诀窍。
首先冬笋是顺着竹鞭子长的,要顺着竹鞭子的走向挖,还得看竹子的长势,竹叶青葱茂盛的才容易长笋,寻着这样的竹子找着他的竹鞭挖准没有错。
不多时张放远就用锄头薅出笋尖,连着冬笋根一锄头下去就铲了起来。
许禾如获至宝的把冬笋捡起来拍了拍土,短粗矮胖的笋子憨厚可爱,张放远挖的很好,连一点笋衣都没有破坏掉,不似他便是发现了笋子也用锄头半天挖不起来,要么就会被锄头碰断笋身。
他麻利从背篓里拿出柴刀,寻了个木墩儿将笋根一一切除,只余下一个圆溜溜的笋子。这种没有破坏笋衣的冬笋要保存的更久一些,卖相好,拿到城里很快就能出手。
林中无时日,只觉冬日的林子分外寂静,不似春时莺鸟盘飞鸣叫,只听的见自己劳作的声音。
两人配合的默契,一个挖笋一个处理笋子,话虽不多,但是挖到大个的笋子时皆会心一笑,小心的把笋子放进背篓里。张放远其实并不喜欢在林子里做这种枯燥乏味的事情,但是多一个人一起,时间反而好消磨的很。
只见着背篓里的笋子越来越多,两个人都没有要说走的意思,还是水珠子滴到了张放远的脖子里,他仰头看了一眼密林外的一隅天,抹着脸道:“好似是下雨了。”
许禾蹲在一颗茂密的老树下,团成了一团正在剁着笋根,听到张放远的话才起身走出来看了看天,凉丝丝的雨落在脸上,他点了点头:“真的下雨了。”
“竹林里都能淋着人了,外头的雨肯定已经不小。”张放远放下锄头,转而拾起镰刀,几大跨步去山壁前砍了些蕨草过来,两下团成了个帽子拿给许禾:“能遮点算一点,别淋着头发,回去容易发热。”
他蹲下身去把笋子尽数装进了背篓里,让许禾搭把手自己就背了起来,锄头交给许禾拿着:“待会儿到分路的时候你就把笋子背回去,我先给你背一段路。”
听张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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