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通盘问,不老实交代是不让进屋睡的。
那小脸儿一垮下来,置气起来可以三天不跟他说一句话。
事到如今,已是两袖清风,同那驿站没什么两样,铜板进站,也不过是暂时存在了他的兜里,终归是要放到终点站去的。
张放远不免叹口气,虽是温水煮青蛙,可滥用钱用惯了,一时间受到约束,说不难受是假的,可又是自己开口让人家管钱的,难不成还能要回来不成?
“好,那我在西市等你。”
张放远回过神来,点点头,他能找到许禾卖菜的地方。赶着马车,他没把人拉去肉市,直接去了西市口帮他把东西搬下去,自己再去肉市摆摊儿。
现今两口子便是各自摆摊儿,倒也和谐。
“方才赶车的那个是车师傅还是你丈夫啊?”
许禾背着菜到自己常摆的摊儿前,一个来的早的妇人就笑呵呵的问他。
“是我丈夫。”许禾没瞒着。
“可真好,还送你过来。”
许禾笑了笑,那打招呼的摊主似是还想要再说什么,想了想,却又闭了口。许禾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追问。
摊子一出,老客就来买菜了,一篮子的新鲜木耳一下就吸引了城里的住户,菌子少有卖,能遇上不容易,更何况还是雨后新鲜长的。带回去炒肉凉拌,很是鲜脆。
既是知道好卖,许禾也把价格提高了些,这山珍,可不比猪肉便宜。买的人挑拣着一把两把回家做个新鲜,便是买的少,但是买的人多,不出半个时辰篮子就见了底儿。
三斤多木耳,二十文一斤,散卖卖出了六十多文。
再来一个人想要,他就贱卖一点把剩下的全卖了。
许禾嘴角翘起,摊市上少的东西果然可以卖的很好,就是可惜了跟冬笋一样,不可能源源不断的卖,倒也正是如此获得了意外之喜。
他想着这么多钱,待会儿可以去买布给张放远做衣裳了。
思绪未敛,他的篮子突然被人一脚踹飞了出去,剩下的木耳洒落一地。
他抬头便见两枚獐头鼠目的男子背手抖着腿停在了他的摊子跟前,嘴里状似嚼着什么东西一般东张西望着。
许禾还未张口,男子又是一脚踹翻了他的背篓,内里装的几捆春芽滚了出来,被一脚踩住,左右碾磨之间烂在了地上。
“谁让你在此处摆摊儿的?”
许禾心中气急,突然的变故让他措手不及,他自是知道这两人是过来找茬的,语气也做不得和善:“此处皆是摆摊儿的,还不能摆了不成!?”
“人不大脾气还不小。别人是可以在此处摆,你就是不行。”男子伸手一字一顿狠戳着许禾的肩膀,流氓气一脸。
“凭何!”
男子又踢了一脚篮子,满脸横肉:“瞧不惯你还能有什么理由。”
旁头见着有人来闹事,也未有人上前去劝说一二,都是小农户出身,不敢冒头前去出风头,反倒是暗暗将自己的摊子挪动了开些。
许禾猜想自己是挡了别人的财路了,这朝找上门来闹事,他忽而想到了先前说要找人来的那个摆摊儿小哥儿。
果不其然,忽而那小哥儿便抱着双手,一脸看好戏的从摊市里进来,上下打量了许禾两眼:“哟,今儿没少卖吧?啧啧,看着一地的菜弄的,待会儿可要自扫了去,否则官府管街市的看着这头脏乱,可是要驱逐人不准摆摊儿的,你可别害了大家伙儿。”
许禾胸口起伏的很快,自己在村里虽也有受人欺负过,却也不曾遇见过城里这般闹市下不讲理的人,他言道:“衙门的人来正好,告你们无故闹事!”
“哟,还想去告我们啊。这朝不把你收拾的妥当了,你还烈的很。”
两个男子笑的下流,意欲要上前去拖拽许禾。
许禾没想到城里乱象会这般可怕,下意识想跑,一个扭身拔腿却砰的结实撞在了一堵人墙上。
张放远揉了下胸口:“撞疼了。”
他伸手稳住了许禾腰,护崽似的将人扣在自己身侧。
许禾连自己也未曾注意到都吐了一口气,方才还好,也不知为何见到张放远反而很是突然的来了委屈,抬着眸子有点可怜的看着人,眼睛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瞅得张放远心被捶了一拳头一般,当即破口大骂:“谁特么这么不长眼欺负到老子媳妇儿头上了!”
两个男子看见来者,登时脸就跟霜冻了一般,僵着没了神色,惯性想往后头躲,险些踩到了后头生事的小哥儿。
“做什么啊,咱们三个还干不过那两个?狗哥,不是说了给我做主的吗!”
男子不顾小哥儿扭着,一把将人推开到一边去,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张……张哥……”
“张哥?踢了我媳妇儿的摊子,你现在还腆着脸管我叫哥?你有病啊!”
张放远敛起笑,忽而神色一厉,两个男子吓的登时软了腿:“是,是,有病,咱俩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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