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俊流完全扭曲的表情,心头不由得一紧,下意识扑了上去,伸手想把他按住。
很久之后当俊流回忆起这天,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根本一点都不记得自己的所做作为了。
他清楚地听到脑子里有东西碎裂的巨响,名为上官俊流的这个存在于瞬间崩塌,不知是被什么怪物所占据,他持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手脚并用地爬到墙角,拼命抓挠、打砸着那坚硬的混凝土表面,直到手指接连骨折,全部错位变形,使不上力了他便用头去撞,顷刻间就撞得满脸是血。
麻古使尽了浑身解数都拉不住他,还不幸被误伤了几拳。俊流失了心智,仿佛变成一头发狂的野兽,根本无视他的存在,只是一次次朝那墙上撞去,执意要粉身碎骨。
麻古认识了俊流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怕了对方,本来拿定主意退避三舍,想等他气撒完了再说,可眼看着俊流越演越烈地自残,墙上已经涂满了血印子,实在瘆人。他看不下去,只好又提了口气冲上去,使了一记锁喉勒住对方的脖子,把他拖开了十几米远。
俊流狂乱地和他扭打起来,麻古顺势把他揍翻在地上,跨坐上去,狠下心来掐住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嘴骂道:“吵死了!你消停一下行不行!别把人引过来了!”
俊流双眼充血怒视着他,毫不客气地张嘴咬住他的虎口,一下子便把他咬出血来。麻古疼得钻心,却坚持着没有松手,就这么任他咬住。
咬了一阵后,俊流松开口猛吸了口气,眼泪终于绝堤,滚滚而下。
麻古感觉那泪水热得发烫,于是松开手,一把将他拉起来抱进怀里,用力勒住。
在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后,俊流此时却又完全噤了声,埋在他怀里哭得无声无息,连大气都不出,他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了心窍,胸口滞重难当,只能用鲜血淋漓的双手拼命抓扯麻古的臂膀,全身剧烈抽搐不止。
麻古怕他就这么把自己憋死了,急忙又把他从怀里拖出来,抹去他口鼻处的血痂,狠拍了他后背几下,叫到:“出声!出声!!再不出声我就把你打出声!”
不知憋了多久,俊流的整个脸都发紫了,胸口才猛然袭来一阵剧痛,热流顺着喉咙涌上,喷出来一大口黑血。
他总算折腾完了全部的体力,手上的力道骤然小了下去,松开了麻古,瘫软在地上半死不活地咳嗽,再也不哭不闹了,只是挂着半脸的泪痕半脸的血,木然地望着对方。
麻古被他抓得身上青一道紫一道,终于换来了一点清静。他长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随手抓了把草,抹干净了俊流脸上一塌糊涂的血泪。
他天生不是安慰人的料,所以一句好话都没有。作为过来人,麻古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越是独自无法承受的痛苦,越是只能靠自己慢慢熬过来。他熬了六七年,都搞不清楚是不是过来了,看俊流这神魂俱焚的架势,可能十年都算少的。
“我们还是尽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鬼知道这算不算偷渡,会不会有人来抓。”
他看俊流也多少缓过了劲儿,便拍拍屁股站起来,把形同废人的他拉起来背到了背上,迈开了步子。
“这里离有人住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远,我们先想办法填饱肚子吧。心里过不去的时候就该多吃点,这世上,有什么比吃饱喝足,好好活下去重要?你看看我,还不明白?以后多跟我学学,少钻牛角尖……”
他同情心泛滥,不停自言自语着,却始终没有听到俊流的回答,渐渐的还以为他是疯累了所以睡着了。可就在不经意之间,麻古发觉自己的腰间好像微微扯动了一下,他低下头一看,竟然发现武装带的一个皮扣被拉开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后颈突然浇下来一泼滚热的湿意,黏腻的液体顺着他的脖子不断地往背上流。
麻古全身窜起一阵恶寒,他吓得双手猛然一松,背上背着的人便滚落在了地上。
俊流发出凄厉的嘶嚎打着滚,手里紧紧握着一柄军刀,刀身已经深深地刺进了自己的喉咙里,鲜血顺着刀身两侧的血槽往外流,随着他的剧烈挣扎而四处飞溅。
“你……”麻古在震惊中完全懵了,他浑身僵硬地退开一步,只脱口而出了一个字,便如鲠在喉,连自己想说什么都忘了。在仓惶中他有点手足无措,抬头张望了一番,却发现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能帮助他面对眼前荒谬至极的事实。
直到俊流失血过多最终停止了挣扎,蜷缩在地上不动了,只有一双眼睛还直直地盯着他,麻古才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召唤,慢慢走了上去,蹲到地上,口气微颤地问到:
“这……就是你想要的?”
俊流轻轻眨了下眼睛,一滴泪水无声地从他眼角滑落,将脸上的血污晕出了一线淡红色。
麻古伸出手,抚过他血肉模糊的额头,轻轻地替他盖上了眼帘,顺手抹去了那滴眼泪。
“罢了。”麻古沉默良久,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救了你好几次,你不领情就算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一个人留下来的滋味不好受,你真想跟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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