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哄得婉竹和唐嬷嬷等人眉开眼笑,婉竹也上手揉了揉齐容月黑溜溜的双丫髻,因见她实在冰雪可爱,便把自己戴在手腕上的冰玉裂纹镯子褪了下来,松松垮垮地盘在了齐容月的手腕上。
“八妹妹若是闲来无事,便多来碧桐院陪陪你侄女。再过个半年她也能咿咿呀呀地说上几句话来,正好能与你一起凑个趣。”
婉竹说话时杏眸里掠过亮晶晶的柔意,衬着她姣美的容颜,周身上下还笼着一股馨香的芬芳之味,只冷不丁地让齐容月忆起了她早逝的生母。
她早早地便没了姨娘,纵然李氏不曾苛待过她这个庶女,可因她人微言轻、无所依仗,也没少再细枝末节的地方吃上些苦头。
单说婉竹赠予她的玉镯,便是她从没有见识过的好料子。
齐容月从下人的嘴里听闻过婉竹受宠一事,可当她今日与婉竹坐在一块儿,瞧清楚了她比鬓发里的曜目金钗,身上穿着的名贵衣料,以及如此阔绰的出手,才知这受宠二字价值千金。
“多谢姨娘。”齐容月朝着婉竹扬起一个欢喜的谢意,眼神中也没有半分躲闪之意,只是这样落落大方地收下了婉竹送来的玉簪。
婉竹也从眼前齐容月倔强自怜的模样里瞧见了幼时自己的几分影子。都是一般的幼年丧母,只是齐容月出身齐国公府,总是要比她幸运两分。
夜风寂寂,主桌上的齐老太太也被紫雨和秦嬷嬷等人搀扶着下了桌,婉竹越过影影绰绰的人群瞧见了正往她这儿看来的齐衡玉,莞尔一笑后也打算起身带着如清回碧桐院。
就在她从团凳起身的这一瞬间,方才脸上还挂着几分笑意的齐容月却倏地拢起了笑意,洁白的额头上立时渗出了豆大成群的汗珠,只见她紧紧地环抱着自己的肚子,好似是在忍受着一波波向她袭来的痛意。
婉竹抱着如清,方才想越过齐容月身旁时,却见一向坐的笔挺的她忽然像被秋风拂乱根芽的杂草一般向后倒去,奶娘们飞身去扑,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齐容月已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巨大的声响让花厅内霎时安静了下来,尚未离去的李氏率先瞧见了角落里的变故,一见齐容月倒在地上疼得连喘息都艰难无比的模样,她也是慌了神,忙让朱嬷嬷去请太医来。
而齐衡玉已疾步走到了齐容月身旁,一把抱起了身形本就孱弱无比的妹妹,蹙着眉问她身后的奶娘,“八小姐这是怎么了?”
奶娘们也被这等变故吓破了胆子,当即也只敢颤颤巍巍地回道:“八姑娘晨起时还好好的,刚才还和婉姨娘有说有笑,也不知为何会突然倒在了地上。”
婉竹忙伸出手去探齐容月的鼻息,瞧了一眼她身前未尝一口的杯盏,再把眸光挪移到了今夜齐容月吃的最多的虾仁蛋羹之上。
一道令她通体胆寒的猜测袭上心头。
随着齐衡玉怒意凛凛的发问声落地,唐嬷嬷怀里的如清也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哭着哭着嘴里还吐出了些白沫汁,小小的人儿脸颊胀的青紫无比,晶莹的泪珠不断地往下落。
李氏这才意识到了此事的危重性,忙吩咐人去递帖子请太医,又让婆子们把宾客都挪去了厢房,立时熬了黄连汤来让她们服下。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二更 如清中毒(下)
花厅内忙成了一团乱麻。
提着药箱赶来的府医先为病势严重的齐容月看诊, 把了脉之后便见那府医脸色灰败不安地说道:“八小姐是中了毒,如今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这毒种来,要想保命还是要先施诊放血才是。”
这时齐老太太也得了信, 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花厅, 一进屋便瞧见了齐容月人事不省的可怜模样, 堵在心口的这一口郁气险些没有提上来。
李氏见齐容月和如清都遭了劫, 一颗心好似被火烧般焦急不已,立时让朱嬷嬷去把家宴掌勺的那些厨娘们唤了过来,并道:“到底是谁起了这样歹毒的心思,竟连两个孩子都不放过?”
齐老太太摆了摆手, 先让婆子们把各房各院的门窗锁紧, 又嘱咐那些族老和姻亲们不要轻易外传此事,等到鲁太医赶来齐国公府后,齐容月已被割破了臂肉,放出了满满一杯的淤血。
奶娘们围在她榻边抹泪, 齐衡玉非但要担心妹妹,还要为了女儿的状况悬心, 又想到是家宴上的菜肴出了问题,心里又怒又恨。
他甚至不必费心去查,就知晓会是谁做出泯灭人性、肆无忌惮的阴毒之事来。
待静双走进厢房内室, 蹙着眉向他禀告:“老太太已查清楚了, 这三桌里唯一不同的菜色便是那一碗虾仁炖蛋, 吃了最多蛋羹的八小姐中的毒最深, 如清小姐的状况还好些。”
可即便如此, 如清还是因吃了几个蛋羹而上吐下泻了个厉害, 她本就体弱多病, 如今中了一场毒之后又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怎能不让为人父母者伤心心痛?
“是谁下的毒?”齐衡玉勉力压抑着心内的怒火,既不愿做武断断案的昏官,便总是要寻到切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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