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长黎的到来令情势发生了逆转,如果他是来镇压谢桓的,那么自然不用担忧,叛军本就对禁军构不成威胁,现在有了施长黎的人,就更兴不起什么风浪了。
不过沉晏宁却没有那么想当然,施长黎的大队兵马一直都驻守在京城之外,就算是他听到了谢桓逼宫的消息,马上命令麾下入城,应该也来不了这么快,唯一能说得通的解释就只有一个,他早就知道谢桓会动手。
如果施长黎早就知道谢桓有不臣之心,既没有提前通知她,又没有及时镇压谢桓,偏偏就在谢桓动手之后,紧跟着来到宫门前,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只能将他当做谢桓的同党了。
“传令下去,各部禁军务必守住宫门,施长黎有任何举动都要及时来报。飞鸽传令,命宫外禁军速来救援,快去。”沉晏宁吩咐完了禁军,又叫来内侍,“宫中各处也不能乱,所有宫人不得随意走动,若是有趁机造谣生事、蛊惑人心者,立斩以徇。”
随着沉晏宁一条条命令传达出去,宫内纵使人心惶惶,也没有人借机生事,除了气氛有些紧张之外,皇宫内部与往常也没有太大的不同。
沉晏宁将能说的都说了,剩下的端看事态如何发展了。
她神色从容,看起来并未因为逼宫一事而失去冷静。司渊自始至终都安静地站在沉晏宁身后,罕见的没有多言,只是全心全意地看着她,嘴角上噙着淡淡的笑意,眼中满是不舍。
沉晏宁在心里预想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意外之事,觉得只要不是什么人力不可挽回的事,应该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转身回首,正对上司渊情意绵绵的眼神。
他眸子漆黑,不错眼地看着她,沉晏宁甚至可以从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极具的风华的一张俊脸表情却有些奇怪,像是一只舍不得主人出门的大狗,巴巴地盯着她看。
“怎么这样看着我?”沉晏宁心头一软,有些哭笑不得地拉起司渊的手,“别这么可怜巴巴的。走吧,随我一起去看看陛下怎么还没来。”
“好。”司渊反手握住她,修长的手指将沉晏宁的手包裹起来,与她并肩前行。
他身高腿长,为了与沉晏宁齐平,故意放慢了些速度,沉晏宁察觉到他的体贴,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有人陪着一路前行的感觉真好。
想当初弟弟刚刚登基时年纪太小,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纵使大权在握,可是其中的心酸又有几人知晓?
沉晏宁从不怨天尤人,也不会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她有能力,一个人也能把事情办好,但是有了司渊陪在她身边、与她共同进退,却可以令她更加轻松,也更加沉稳。
从大殿到沉世清的寝殿还有一段距离,沉晏宁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脚下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闷响,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她脚下的土地里剧烈翻腾。
“司渊,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她说完,沉晏宁就被司渊抱起来飞到了半空中,她不明所以地低头望去,这一次总算是明白了,可沉晏宁却宁愿她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整个京城之内,无数平整的地面都在迅速变形、升高、开裂,剧烈的震动从地底伴随着鬼哭一般的怪声传达上来,不论是皇宫之内结实的宫殿,还是周边的华贵府邸,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摇晃坍塌,至于更远处那些普通百姓们生活的区域,似乎只是在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沉晏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她猜想过或许会有天灾,也猜过是大旱还是大雪,唯独没有想过,到来的竟然是地动。
亏她刚才还在想,只要不出什么人力不可挽回的意外就好,哪知道意外马上就来了。沉晏宁看到宫门之外本在混战的士兵们已经停了下来,有些人惨叫着跌进了街上突然出现的巨大裂缝里,原本拼了命想要冲进宫里的叛军,如今个个都吓得脸色惨白,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
沉晏宁还看到了施长黎,此时的他身上带着血迹,手里提着谢桓的人头,振臂高呼:“谢桓以一己之私兴兵造反,惹下滔天大祸,这场地动就是上苍发怒的证据,此时归降可保活命,顽抗者立斩!”
倘若没有地动一事,沉晏宁肯定会觉得施长黎干得漂亮,可现在她的脑子里乱极了,无暇去思考这其中细节,只想着该如何快速处理眼前的一切,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桐月的一声哭号:“陛下!快来人呀,救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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