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地动之前,沉世清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不对,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他被桐月牵着手一路疾行,纵使腿短走不快,也没有撒娇耍赖,只是仰着小圆脸问道:“阿姐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在大半夜把朕叫起来,肯定是出了事,而且还是大事,外面究竟怎么了?”
沉世清虽然年仅九岁,却已经当了快六年的皇帝,每日里耳濡目染的,任他再是年幼也不会与同龄人一样全然无知,桐月又是陪着沉晏宁长大的,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没有隐瞒,一边走着一边将外面谢桓逼宫的事情说了。
“岂有此理。”沉世清一路小跑,肉嘟嘟的脸蛋子跟着一颤一颤的,说出来的话却与这副可爱的长相不太相符,“谢家是盘踞几百年的大怪物,平时就一副他们最了不起的样子,管东管西的,还以为他们已经够猖狂了,没想到还敢逼宫,这是压根就没有把朕与阿姐放在眼里呀。”
眼看着就要赶到大殿了,脚下突然一阵轰隆隆的怪响,沉世清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中摔倒在地,若只是摔倒还算不得什么,要命的是旁边那高高的宫墙也随之倒了下来,小山一样的倾倒下来,正好将桐月与沉世清拍在下面。
桐月虽说是个女子,可她身子不虚,又是大人了,拼着划出满身的伤痕好歹是从墙底下爬了出来,可沉世清那么小的一个人,被压在墙下面连找都不好找,更别说凭他自己的力量逃出来了。
“陛下,陛下,可能听见奴婢的声音?”桐月顾不得查看自己身上是个什么样子,情急之下也感觉不到疼,疯了似地不断扒开凌乱的砖瓦,想要尽快把沉世清救出来。
因为怕有人趁着逼宫时人心惶惶的机会对沉世清下手,桐月身边也没有留太多人,只带着两个信得过的小太监,如今那两个小太监也没了声息,不知是死是活,桐月一时半刻也不敢耽搁,一边扒砖一边声嘶力竭地叫喊着,“陛下!快来人呀,救驾!”
殿下是因为信她,才叫她来接陛下的,桐月此时都不敢去想,万一陛下有个三长两短的,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去见殿下啊?
若是在平时,只消她一句话,有的是人来冲锋陷阵,可现在地动还没停,到处都是哭号声,根本没有人来救驾。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很长,又或许只是一瞬间,桐月已经不能辨别时间的长短,只知道再这样下去,陛下的性命很有可能就保不住了。
她更加拼命的从残垣下挖人,忽的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焦急问道:“世清在哪里?”
“殿下!”桐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指着面前大片倾倒的宫墙含糊不清地哭道:“都是奴婢没用,陛下被压在墙下了,奴婢找不到陛下了。”
沉晏宁急得也要扑上去扒砖,刚一动就被司渊揽住了腰,“阿宁别急,我这就把他弄出来。”
紧接着,桐月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向没有什么心计,只会天天粘着她家殿下的驸马随意地一抬手,大片倾倒的宫墙就自己浮了起来,随后又被移到一边没有人的地方,才轰隆一声再次坠地,激起大片尘烟。
“世清!”沉晏宁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碎石之中的小小身影,她急急忙忙地跑过去,一把将沉世清抱在怀里,声音颤抖着呼唤他的名字,“世清,世清,你醒醒呀,看看阿姐。”
沉世清双眼紧闭,脸上倒是没有太多尘土,只是任她怎么叫也叫不醒,沉晏宁不敢摇晃他,只觉得托着他后脑的掌心有些湿润黏腻,她哆嗦着慢慢移开手,掌心里是大片刺目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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