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
「喂,你什么意思?」丁驹不快的道。
「没什么——」李易谦冷淡的说,忽地就横出手,把丁驹拉住我的手拨开,「走路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儿。」
「你——」丁驹气结。
李易谦不理会,只是转来对我沉声:「别随便跟人拉拉扯扯,你是想给柳先生瞧见再遭罚?」
我本来想说没跟谁拉拉扯扯,是丁驹他自个儿来拉的,可他搬出了柳先生,脸色又沉,连忙摇头。
「小呆瓜别听他唬你…」丁驹在旁边说。
「——快来不及了,走快点儿吧。」李易谦只又道,一把就拉了我急步,将丁驹给远远地甩在后头。
我让李易谦给拉着一路,总算赶得及去到讲堂,预备好写字的东西。只是前面,他才对我讲着规矩,回头居然他自个儿就犯。
简直就是…柳先生说得自打嘴巴。
要不是怕迟到,路上真该也摆个脸色来说一说他才对…
我有点儿惋惜的想,就也忘了再纠结考试过或不过的事儿。文先生一来,我就只专心的写完了书帖。
这书帖光是昨晚,我就写了不下两遍,虽然写出的字还是不算好看,但总是方方正正,不是歪歪斜斜了。
不过,看着不像书帖上的字…
这样真行么?上次考书帖,拿去交给她时,她就看了一眼,便直接要我回去罚抄一篇文章来。
这次…
我有点儿忐忑,等墨跡乾了后,拿去交给了文先生。这次,她也是看了一眼,但眉头微微一动,忽地就拿起来很仔细的瞧。
一会儿,她放下纸向我看来,开口:「嗯,这次写得还是不算好,可总是能看了。」说着,她提笔沾了朱墨,往几个字的笔划圈了一圈,「这里的长竖、撇、还有捺…都走得不错。」
我愣了愣,才吶吶的问:「…这次不用罚抄文章了?」
文先生笑了笑道:「这次不用。」
我忍不住高兴,可心里又觉得困惑,不禁问:「可是先生,我写得…和书帖上的字不怎么像呀?」
「当然不会像了。」文先生又一笑道:「我之所以要考你们习书帖,只是想督促你们能练字,好习得前人的好处,然后转成了自己的。」
我听着,脑中却不禁浮现昨晚傅宁抒的话,他说习字不是依样画葫芦,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字韵。
唔…好像有点儿懂了。
「文先生…」我不禁开口:「我这次写的…」
她不等我说完,就微笑打断:「行了,这就是你的字。」
二十四
回到位子,我将从文先生手里拿回来的字帖,平铺在桌上,仔仔细细的看着,有点儿恍惚起来。
文先生说,这是我的字。
不是学哪本书帖的字,也不是…仿照王朔的字,是我的字。
以前认字,我是跟着王朔在旁学的,写字也没谁特别来教,是因为王朔又跑出去玩儿,让我代他抄功课才写的,平常也没机会特别磨墨写字。
到了书院里,写起字来也总像王朔的字,拿书帖临习,总觉得很难写好…
可这次不一样…
我捏起这张写满字的纸来,越瞅越觉高兴。
不知道傅寧抒看了会说什么?昨晚我练写了两大张的纸,拿给他看,他都是三个字:再练过。
但这一张写得比后来练得那些,都要好一点儿,连文先生都说不错呢…
虽然怎么写…好像都没有傅寧抒写的好看──可其实握笔的人是我,好像也不能说是他的字。
我隐约想,不知他真正写出来的字是怎么样的…
「……」
忽地听见李易谦的声音,不知说什么,我就转头看了去,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上的字帖,口气一顿。
半晌,他才像是讶异的问:「…这你写的?」
我不禁得意,嘿嘿一笑,「是呀。」
李易谦唔了一声,目光还是瞧着道:「我看看。」
「好…」
话才出来,李易谦已经伸手来抽,我连忙松了手,以免被扯破了,不禁脱口:「你轻点儿,我还要给人看呢。」
李易谦便看了我一眼,哦了一声,就把纸还回来,「看完了。」
我愣了下,伸手去拿。
只是,才碰到纸角还没捏上,李易谦就松了手,纸轻飘飘的往地上坠去,我急忙的去抓,就抓皱了一角。
我连忙把它铺在桌上,用手去捂平,嘴上忍不住咕噥:「怎么说松手就松手…」
「──下一堂是东门先生的课,你再不收拾,一会儿要赶不上。」李易谦冷冷的说完,就拿着自个儿的笔出去了。
他不提,我差点儿忘了,东门先生的课不在一般讲堂里上的。我把那张纸小心的折好,先收进书箱里,才急急忙忙的去洗笔。
中间,李易谦先洗完了笔,等我回头,他早早就收好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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