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他一眼。「我看所有的护士都抢着要你呢,这间病房换护士的速度是全医院最频繁的,我怀疑所有的护士都排着队要来照顾你呢。」
「不过,」她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很可惜你不会需要那么多人照顾,你暂时没有变成残废的机会,器官修復的情况很好,只要你的烧退了,感染就算控制下来了,至于失血的问题嘛,你遇上了贵人,几乎抽光他身上的血救你呢。」
他挑眉。
「安东,」她定定的看着他。「我想那是你的亲人。他和你长的那么像…」
「不可能!」他用力的说,牵动了伤口,脸上立即出现痛苦的表情。
等疼痛感过去,他才说:「我没有亲人。」
看他的模样,夏娜累积多日的担忧终于爆发,她流着泪指控着他:「你非要让自己痛是不是?知不知道痛的不只有你?为什么要用你的身体去挡子弹?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刀枪不入吗?」每次只要想起他用身体护住她那一幕,她就会止不住发抖。
「夏娜,」他情绪稳定下来,伸手轻柔的拭去她的泪水。「不要哭。」
从来没有人为他哭过。他其实想说的是这句话。
「明明知道有危险,还一个人跑来找我。」
「我想见你。」他哑着声音说。
她的脸颊眷恋的依附着他的手指。
「我也想见你,不相信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不相信,你跟我说过的话,对我的感觉,都是假装的。」
「有些感觉,是假装不来的。」他重覆这句话。
「有你在,我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每件事都超出我的想像,没办法控制…」没办法控制受他吸引,只要有他在,就会觉得自己够强壮,能面对一切。
看着他充满柔情的蓝眸,她骤然明白,即使不安,即使怀疑,她就是没办法从他身边逃开,没有办法保持清醒,只能任由感觉牵引。
突如其来的领悟击中了她。
她站了起来。
瞪着他。
「你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她摇头,慌乱的指着房门外。「那个,护士,护士找我。」
他挑眉。「我没听见声音呀?」
「点滴快没了,我得去通知护士。」她匆匆的往外走。
拍着自己脸颊,用中文自言自语着:「镇定点,你不可能爱上他的,不可能。」
身后的安东笑出来,伤口传来的疼痛让他露出鬼脸,但笑容却怎么也止不住。
安东看着夏娜递过来的托盘。
「这是什么东西?」
「鱸鱼粥呀,刚动过手术的人吃这个最好了。」
他看着发出腥味的白色糊状物,像是婴儿食品,过期至少一年以上了。
他脸上有着嫌恶的表情。「你认为我会吃这东西?」
夏娜不容置疑的说:「不只吃,还要吃的乾乾净净。」
「你不能帮我弄个三明治或是优格之类的东西?」
「你现在还不能吃固体的东西,优格那种东西太寒冷,不适合。」
他推开托盘。
她又推回去。「别耍脾气了,我可是辛辛苦苦才煮好这碗粥的。」
「这是你煮的?」
她在心里扮个鬼脸,说谎会遭天打雷劈,但老天爷不会忍心劈善心人的。
「是呀,首先得到市场买最新鲜的鱼,然后找个设备齐全的厨房,站在锅前搅拌一个小时以上才能弄得出这碗粥呢。」
事实上这是某个护士小姐的「爱心」,担心外国人不知道怎么保养身体,感觉那个护士不只是「担心」,她答应会让安东吃下。决定等他吃下去再坦白,无论如何,她没有借花献佛的习惯。
他拿起汤匙,舀起极其少量的粥,伸出舌头碰了碰。
「要不要我餵你呀?」
他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味道,很怪。」
「喔,里面放了薑和麻油。」
「薑和麻油?」他发出这两个像火星文的字,都是些什么鬼?
送粥的护士终于按耐不住,探头进来。
「一切还好吗?好吃吗?」
夏娜抢过汤匙,往安东嘴里送进一大口。
「好吃呀,乐华先生要我跟你说谢谢,他爱的很呢。」
护士心满意足的离开,夏娜回头看见安东憋得太厉害而涨红的脸,她赶忙拿来一个杯子,他立即往里头吐出粥来,吞嚥好几口开水后,确定嘴里没有腥味,他责备的看着夏娜:「吃这东西比挨两颗子弹还难受。」
她的眼睛盯着天花板。
「那碗粥真的是你煮的吗?」
她哼起一个轻快的曲子。
「夏娜?」他警告。
推开托盘,他将她拉倒在他怀里。
「你这个没有同情心的女人。」
她对他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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