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问,宁辞也从来没有提过任何有关堂庭的事情。
在宁辞吩咐下去十天之后,便传来了消息,距离京城不远的一个郡,有狐妖出没。
彼时宁辞刚刚下朝,在侯府大门前听到这个消息,马都没下,一拉缰绳,便朝着那郡县的方向去了。
他一路上,又想不如还是回去,心中挣扎着,两个时辰,却也到了。进了城中,打听狐妖的事,城中百姓说,妖已经被收了,堂庭来的仙人似乎还没走的。
他顺着百姓指的路到了那处宅子附近,找了间酒肆去了二楼,往宅子里看,没有见到容炀。来的不过是堂庭山的几个侍从,这样小的妖,用不着星君下山,宁辞是关心则乱,才忘了这一点。
那几个侍从原在宅中说话,不知怎地,其中一个忽然抬起头来,正巧看见了他。宁辞眼瞅着躲不过,容炀也不在这里,便下楼去了。
“小公子怎么在这儿?”那几个侍从也来了酒楼下。
“如今却不是小公子,是平兴候了。”另一个侍从道。
众人皆笑起来,宁辞原想问他们如何知晓,最后也没有开口,只是道:“堂庭山上大家可都还好?”
“都好。”他们点头,其中一人又道:“小公子得空也回堂庭看看吧,您这一走,山上却是冷清了许多。”
他们只知道宁辞回京城,并不了解当日发生的事情,故而有此一说,宁辞也只笑笑,含糊过去。又略聊了几句,他们要回堂庭复命,便各自又散了。
那夜,宁辞做了个梦,梦见容炀,却不是在贪狼殿,是在自己住的天枢宫。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坐在内殿的桌案边,似乎呆了一整天。梦里自己就在他身侧站着,但容炀一次都没有回头。
宁辞离开堂庭以后,第一次梦见他,清晰地知道那是梦,也仍然想看得更仔细些。被侍女唤醒时,还带着点怒气。侍女吓得慌张跪下去,宁辞倦怠地摆摆手:“你出去罢。”
是他自己起了贪恋,何必和不相干的人置气。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京中落下第一场雪,又已经是岁尾了。
宁徽自然记得他生辰,说是收复京城后的第一桩喜事,又逢年节,自是要好好操办一番。又问他想要什么,宁辞脱口道想看星落。见宁徽诧异地看他,反应过来,笑一笑,说臣弟没什么想要的,王兄安排便好。
那时,离除夕还有三天,宁辞从宫里出来,侍从在前方替他提着灯笼。他看着漫天的星斗,决定再去一次中天楼。
因着宵禁,城门已经关了,宁辞拿令牌让守门的将士开了城门。待他回来,宁徽必然是会追究的,但他一时,也不想理会这些了。
他路上没有停过,日夜兼程,在岁除那天夜里,到了申城。
相较一年之前,申城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宁辞循着记忆,走到了中天楼。
他将马拴住旁边的柱子上,想自己要怎么上去,却看见门缝中有隐约烛光透出来,木门只是虚掩着的。
宁辞伸手推开,沿着木阶走上去,里面空无一人。他到了楼顶,倚着栏杆往外看。自然不可能看见星落。倒是远处,有几盏祈明灯在黑色的天幕中晃晃悠悠地飘。
宁辞看着那些灯盏越飘越远,最后消失不见。没有容炀,这个楼其实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他低头苦笑了一下,正在这时,身后的木阶上,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
宁辞愣了片刻,留神去听,果然是有脚步声传来。
他觉得那脚步声像极了容炀的,不紧不慢,到了二楼似乎停了停,复又响起。往楼顶上来了。宁辞的脊背在那一瞬间僵直,往四处瞧,下意识地想找个地方藏匿起来。
四周都是空荡荡的,并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若是此刻从楼梯出去,定会和来者正面相迎,莫不是只能从楼上跳出去?
宁辞识海中几个念头变幻着,却还一动不动伫立在原地。那人走到楼顶来,委实不过片刻光景,宁辞却觉过了许久一般。甚至胡乱地想到了不久前城南菜市口问斩的犯人,刀落的那一瞬,是否也和自己一样觉得漫长。
由木阶通往楼顶的门被推开了,宁辞不由自主地屏了气息,来人却并不是容炀。
宁辞觉得背上骨头仿若被抽出了一根,撑着木栏杆喘了两口气。那提灯的老伯打量他一眼,语气倒还算温和:“小郎君,中天楼夜里不许人来,你怎么上来的?快些走罢。”
宁辞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他既害怕是容炀,眼见着不是他心里却又涌上无尽的,仿佛可以将自己吞没的失落。勉力缓了缓,掏出一锭银子来:“老人家,你且容我在这儿再站一会儿,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那老伯有些犹豫,似乎还回头往木阶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收下了银子,叮嘱道:“那你可得快些。”
见宁辞点了头,他提着灯笼,便又离开了。
宁辞说是要再站一站,却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只怔怔看着漆黑的城池。半晌,又下了楼,从城门出去了。
他失魂落魄地在官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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