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衣袖,艰难地喘息。
“秦见祀……”
“臣在。”
“咳咳……朕实在、实在太痛苦啦。”
秦见祀只能抱紧他,抱得更加紧。贺子裕知道,秦见祀是想自己再多坚持些,多陪些日子。
他们就这样在地砖上坐了很久,直到龙袍上沾了血,他倚靠在秦见祀肩头。
·
“秦见祀,朕还想吃羊脍。”
送葬的队伍出了城,贺子裕又黏黏糊糊地入秦见祀怀里,反正秦见祀能感受到他的触碰,就是只是有些朦胧和微凉。
寻常野鬼们都惧于秦见祀身上的阴气,不敢靠近,但这股气却使得贺子裕很舒服,可能是因为阴气的主人存心接纳他,所以阴差要来带贺子裕走的时候,他就进到秦见祀的袖子里,仗着秦见祀的势留了下来。
“你看朕这不是还在?”贺子裕抬起眼来,摸向那蹙紧的眉头。“生死不过须臾,往后还有几十年,朕总在你身边的。朕现在这样可比从前时候还要爽利,一点都不痛。”
秦见祀低下眼来深深看他。
“人鬼情未了?”
“嗯呢。”
秦见祀抬手来,他就凑近去,唇上沾了一片温凉。
·
之后是封棺下葬。
毕竟魂魄就在身边,秦见祀对于棺椁中那具冰冷的躯体也不是特别眷恋,倒是那个被贺子裕封为皇太弟,如今已经登基继位的十一弟为他多上了几炷香。
十一弟即位之后,封赏了一堆支持于他的大臣,对于从前反对立皇太弟的人也多有打压,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反应也在贺子裕意料之中。
只是贺子信到底不敢得罪秦见祀,好吃好喝供着,还新赐了几座府邸。
“皇兄你若在天有灵,还请宽心,阿信定当不负皇兄所托,担起这守成之责,”贺子裕飘近了,听贺子信上着香在那念念有词,“阿信知你这痨症来得蹊跷,必定一查到底,以告亡魂。”
“嘿,这傻小子还挺实诚。”贺子裕听了半天,笑笑对着秦见祀指了指,“这几年没白待他。”
不过他的痨症,秦见祀查了许久都没有眉目,贺子裕怀疑这病或许不是人为的,乃是地府那边司命又添了一笔。
毕竟这日子总过得顺风顺水,也不是个事。
“走了。”秦见祀淡淡往外走去,这件事等他身死之后,总是要问个明白的。
“再等等。”纸钱漫天飞着,贺子裕收钱收到手软。
“你还要多少,我回去给你烧。”
“那能一样?”贺子裕抱了一大捧,飞得踉踉跄跄,“这些可都是朕的臣民对朕的心意,趁你还没死,朕先在地府多置办几处宅子,混得风生水起再说。”
贺子裕又飞了过来,一下穿过秦见祀,在他面前扮了个鬼脸。
秦见祀猛然停住脚步,微微眯起眼。
“丑。”
“再丑也是你家的,走呗。”
·
直到风吹黄花飞舞,皇陵外百官祭奠完毕,十一弟起来时看着秦见祀翻身上马,一个人孤零零地马蹄达达朝都城而去,悠悠叹了口气。
“以前瞧着摄政王冷心冷情,如今才知他是对旁人皆如此,唯独对皇兄不同。”
“陛下,我们也回去吧。”
“嗯。”
而世人都当摄政王孤寂无比,但此刻在秦见祀眼中,贺子裕正骑着纸马驰骋,与他并肩在官道之上。
马蹄扬起,玄衫飞扬,纸马有半个马蹄没烧干净,跑得时候有些不太利索,但正如贺子裕自己所说,他死之后确实从那缠绵的病榻上得到了自由,又像是两年前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模样。
一身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无视那从鼓囊怀中露出的纸钱,还是那般少年帝王。
这世间只有秦见祀一人能看见贺子裕,起先他会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但后来贺子裕说他是不是脑子坏了,这么个大活鬼在他眼前蹦跶,还非得说是幻觉。
“……”好吧。
马行到灞桥柳岸,柳枝依依,柳为留意,贺子裕最终受不了这纸马颠簸下马来,蹲下身子看马蹄,他转过头看秦见祀正盯着的视线,招招手。
“想什么?”
“在想,还好我非寻常人,”秦见祀转过头,握着缰绳看他,“碧落黄泉,才得再见你面。”
“昂,”贺子裕赞同地点点头,“朕现在就等着你死了,回地府咱还能接着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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