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戚拙蕴笑起来温柔的样子是什么模样,他的母亲如果笑起来,应当也是这种温柔样子。
他画的全神贯注。手里的纸张已经被裁定好,装成了本巴掌大的小册子。
还做了封皮,封皮上没有落字。
册子的前半本,在翻动的时候,隐约露出一些被画好的内容。
标题
年关, 宫中大宴。
凡是三品以上的官员,皆可携带重要家眷入宫赴宴。
沈禾历年对这样的场合都很是麻爪。
一大堆他不认识的人,还要守规矩。
每每有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跟戚拙蕴岔开, 就有人上前套近乎。
沈禾哪里不知道他们跟自己套近乎是想做什么?
但他又不能掉头走人,只能干笑装傻。
来了这么几次后,沈禾决定还是紧紧跟在戚拙蕴背后, 做他的挂件跟屁虫为好。
一群人觥筹交错, 沈禾拘谨的坐在位置上, 摸着两个橘子在手里, 剥开皮丟一瓣进嘴中。
果粒里的汁水炸开, 当场酸得沈禾一个痛苦面具!
他囫囵咽下去,低着头去看自己桌案上的杯子, 忠言忙给他倒了杯茶,让他喝下, 沈禾这才长长松口气,撇嘴不高兴的将手里的酸橘子扔桌面。
扭过头去,才发现方才还站在身后, 与人说话的戚拙蕴, 不知道去哪儿了。
沈禾抬眼, 悄悄瞥了四周,拎着自己的披风蹑手蹑脚起身出去。
忠言跟着,往他手里塞汤婆子:“小公子, 外头刮冷风呢,您出来干什么?”
沈禾说:“太子哥哥去哪儿了?我出来找找。”
忠言真是哭笑不得:“太子殿下当是议事, 片刻后便会回到席上, 您跑出来一趟不一定能撞见殿下呢。”
沈禾无所谓,他说:“我就逛逛。”
撞不到就撞不到吧, 反正他主要是避个人。
在外头溜达一会儿,估算着戚拙蕴什么时候回去,他再往回走。
谁想到,沈禾的确是没有撞见戚拙蕴,却撞见了另一位。
算起来,沈禾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怎么与这位二殿下碰过面。
他与戚拙蕴是明摆着的不对付,而他小的时候,有那次湖边的先例在,戚拙蕴总是在沈禾身边护着,不让戚乐咏离沈禾太近。
能碰见的,也就是在这些避不开的宴会上,往往是隔着一段距离,不算靠近的见上一眼。与不见没什么两样。
是以,忽然撞上戚乐咏,沈禾愣了小片刻。
大概有那么两三秒的时间,他才大脑运转,记起来他们身份有别,行了个臣子礼:“下官参见二殿下。”
唉嘿,现在哥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了,对着二皇子不用自称草民,也不用再行大礼。
沈禾喜滋滋。
他喜完,心中嘀咕,不知道这狗二皇子会打什么歪主意,他溜为上策!
当即笑着,对戚乐咏说:“外头寒风刮人,二殿下还是尽早回宴席的好。下官需得去寻太子殿下,先行告退,望殿下见谅。”
说完便要走,戚乐咏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等等。”
戚乐咏生的不错,是皇室血脉生出的长相,他母妃又是个美人。
可惜较之太子,差了许多。尤其是一身气度。
戚乐咏应当是被戚拙蕴打击太多,吃了过多的亏,心气不畅,整个人都透着股子阴翳的气息,连带着样貌都显露出三分阴沉。
他用那双乌沉沉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实在让人亲近不起来,像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沈禾脑海中七七八八的乱想一通,最后下了判断:相由心生,戚乐咏就是典型的小人样貌!
沈禾内心活动极其丰富,面上装的很正经,任谁都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东西。甚至因为长相精致,气质单纯,看起来便很是乖巧的模样,极其具有欺骗性。
少年面孔绷紧,听见戚乐咏的话后,停下脚步,恭恭敬敬的候着,长睫低垂,一双圆润的眸子敛住,唇角也压着,鼻头被寒风刮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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