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人家的。
天底下的事情就是这么有意思。
赵盈想着就笑出了声。
徐冽困惑:“殿下笑什么?”
“这就是命。”赵盈不自觉的还是松了口气的,“寻常人家若能尚主,只怕觉得祖上冒青烟,觉得是莫大的荣耀。
但对辛家来说,人家根本就不需要。
姜承德也挺有意思的。”
徐冽叹了口气:“刘家如果不出事,二公主也不会交给姜夫人抚养,更不可能记在姜夫人名下。
姜夫人膝下无女,儿女亲事上姜承德大概没这么动过心思……殿下,姜家也有女儿,姜承德他这是……”
他说了一半,猛然想明白一些东西,瞳孔微震,后话断断续续的,没说囫囵了。
赵盈觉得她应该收回刚才心里想的那些话。
徐冽不是天真。
他或许不够圆滑,但事情的本质,他还是能看透的。
“他姜家的孩子个顶个的金贵,一个也舍不得拿出去套狼,哪怕是给赵澄笼络人心,培植势力,也不行。”
赵盈的语气无不讥讽:“赵婉也不过是个工具罢了,姜承德也好,姜氏也罢,谁又会真心待她呢?”
“那二公主也挺可怜的。”徐冽抿唇,“殿下就没想过,为二公主谋个好前程吗?”
“我?”
赵盈大感意外,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反手指了指自己:“你说我?你让我给赵婉谋个好前程?”
“我只是随口一问,不是有句话说以德报怨吗?我这些日子跟着殿下,看殿下忙里忙外,总是操劳,笼络人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二公主如今处境艰难,殿下要是肯伸以援手,总好过让姜家以二公主的婚事为筹码,将来占尽便宜?”
好一个以德报怨。
站在徐冽的立场,这句话本没有错。
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觉得赵婉是无辜的也很正常,话里话外又有那么一半是为她考虑,其实徐冽真没有错。
可偏偏——
“天下人都喜欢以德报怨吗?我偏不。”赵盈嗤笑,“赵婉的命,赵婉的路,都是她母亲替她选,帮她走出来的,刘家是我扳倒的,在赵婉的心里,她母妃是我害死的,我对她伸出援手,等着她来日反咬我一口吗?”
话到底有些重了,她揉了一把眉心:“徐冽,有些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所以我从来不喜欢旁人指手画脚,尽管你们可能一片好心,为我思虑,可你们不是我,永远不可能真正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
我经历过的,遭受过的,你们不知道,那就别来规劝我什么以德报怨的鬼话。”
地牢
才过亥初,月上柳梢头。
司隶院后宅上房院外,有黑影隐在夜色下,挥春掖着手在月洞门下听了两句什么话,匆匆转身,往屋中去。
赵盈才沐浴过,叫人伺候着她穿戴整齐,显然是打算出门的。
挥春始终掖着手,脚下轻快,近前时压了压声:“人带回来了。”
赵盈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缓缓起身,才往外走两步,又顿住:“你和书夏留在屋里吧。”
挥春唇角动了动,一旁书夏不动声色扯了她一把:“那奴婢叫人去开灶,给公主预备些宵夜吧。”
她说好:“多预备两份儿。”
月洞门外隐在夜幕下的黑影正是徐冽。
这会子见她只身出来,不由往她身后多看了两眼。
赵盈欸了声:“这种事说不得见血光,我没叫她们两个跟来,大晚上的再吓着。”
她这个人。
天底下的小姑娘,还有谁比她更金尊玉贵的呢?她自己都不怕,倒怕别个被吓到。
只是有了少一次的“教训”,徐冽学会了不多嘴,侧身把路让开,让她走在前头,他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大约走出去有一箭之地,赵盈闷声问他:“你不会跑去皇叔那儿告我的状吧?”
从上一次和赵承衍不欢而散,过去也有好一段时间了。
赵盈自问在这上头绝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可她对赵承衍,到底没有了刚出宫时的热情。
见了面,一言不合她就总想要发脾气。
大抵也是赵承衍惯的吧。
他应该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无意之中伤害了她的自尊心,是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相当顺着她,颇有些哄劝的意思。
但她宁可避着。
所以这段日子偶尔也不回去住,大多时候都住在侍郎府,或是在司隶院中。
今夜她是有事谋划,从前事无巨细都不瞒着赵承衍,那是她觉得赵承衍也可以是他的同路人。
现在心里有个隔阂,就不想让他知道那么多,下午的时候只打发人回了一趟王府,说是晚上要去侍郎府,别的什么都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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