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宗咬紧牙关,好半天才开口道:“如果不是当初的一念之差,我又何至于……”
“这世上最无用,便是如果二字。”
赵盈眼皮一掀,冷冰冰阻断他所有后话。
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
他也不是三岁的孩子,更不是不明事理的蠢货。
他明知天上不会掉馅饼,玉堂琴的相帮的情分来日他必要还回去,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条路不好走,但他仍然接受了。
现在出了事,说什么后悔,岂不最可笑吗?
许宗呼吸一滞,果真再说不下去。
赵盈慢慢的收回目光,也没再看他:“依你所说,二十四年前所有的事情是玉堂琴一手谋划,而你也是被他利用,早就被他放在了这局棋中的一枚子。
之后这二十四年时间里,并不是你挟此恩要他为你出谋划策,助你将许家发扬光大,而是你的一切行事,都在他操控之下?”
许宗说是:“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但到了今天这种时候,在殿下面前,我一味的把责任都推到玉堂琴身上,殿下也不会信我。
说到底,是我自己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才会被他利用。
这些我也不得不承认——无论黄氏还是郑氏,我都没有爱过,什么青梅竹马,彼此有情,玉堂琴和关氏难道不是青梅竹马?”
他说着讥笑,更像是自嘲:“仔细回想一番,我和玉堂琴,其实根本就是一路人。”
这些都不是赵盈所关心的。
她冷静的听着许宗自嘲的说完,才跟着问:“你知道他因为什么吗?”
自己陷害自己,在最风光得意的时候自毁前程,这实不像聪明人会干出来的事。
许宗先是摇了头的:“玉堂琴这人太爱他自己了,利用了我二十多年,也从不跟我说这些,他身边就没有可信的心腹,他守着这些秘密过了大半辈子,恐怕跟任何人都不会吐露半个字。
叫我说,他这种人,入夜都不得安眠,唯恐哪一日睡得太沉,万一说了梦话,还不知要吐出多少惊天秘密。”
这倒是真的,语气中的嘲讽也是冲着玉堂琴这个人了。
赵盈几不可闻的啧声一叹,还没说什么,许宗那里又开了口:“但我和玉堂琴相处二十四年,至于当年这桩事情,我也曾多次试探过。
他高明,我几次试探他都不动声色的遮过去,不过时间久了,我自己也琢磨出些味儿来,就是不知殿下愿不愿意听了。”
赵盈本欲起身出门的,听了这话,所有动作都止住了。
世人只知玉堂琴之才,而她也不过是凭着前世的记忆,知他非池中之物,绝不是看起来那般与世无争。
但要说了解——许宗跟在玉堂琴身边二十四年,整整二十四年啊。
玉堂琴或许从未将他看做心腹,也不曾与他表露过任何私密之事,可只要许宗有心,总会比他们这些人了解的更多一些。
于是赵盈沉声:“你说。”
许宗似乎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不少:“殿下知道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希望和未来,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吗?”
她下意识瞥向杜知邑一眼,也莫名想到宋云嘉。
他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背负着家族的重担。
就连薛闲亭在内,若不是广宁侯对这些真的不在意,恐怕也不会纵得他如此这般。
出生高门大家的孩子,稍争气一些的,自幼都被灌输了这样的思想。
他们将来头顶天,脚踩地,是要撑起整个家族的。
光宗耀祖,是刻在骨子里,揉进了血液中的。
许宗看不真切她脸上的表情与神色,只是听她不言声,估摸着她是没打算接话,才自顾自又往下说:“而玉堂琴,他最厌恶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担子,对他来说,云南白氏不是他的助益,反而是枷锁,桎梏着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我后来总是在想,他明明不爱关氏,为什么却要做出一片深情的姿态呢?
如果没有关氏,他大可以娶世家女,甚至尚主。
后来我有些想明白了。
关氏,就是他和白家对抗的第一步棋,也仅仅只是一步棋而已。
等到他出仕入朝,光宗耀祖这四个字听的更多的时候,他有了后来的第二步棋,而彼时的关氏,就成了那个铺垫与伏笔。”
“你是说——”
一旁杜知邑低呼,惊诧出声后忙又收了声。
许宗看过去一眼:“我怀疑他本来就打算隐退离朝,还要顺势与云南白氏切割。
或许他有更好的路可以选,但当时的情况下,剑走偏锋,手刃当朝公主,就成了他最好的一步棋。
不过他也是在赌,拿他的命在赌。
但殿下细想,先帝仁圣,又那样爱重玉堂琴,他在行此举之前,若无八九成的把握,我想他这样自爱的一个人,只怕不太会拿命行此险招的。”
许宗的意思,赵盈听懂了,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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