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疼弯了腰。
赵承衍一惊,踱步而来,一把把人捞起来,步将她带到官帽椅上去:“要传太医?”
赵盈攥了他袖口没撒手。
赵承衍拧眉,就听见她如千年寒冰般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包围上来。
“说下去。”
最简单不过的三个字,他心下一沉:“你自己是何时知道的?”
多谢你
她服用过世上最恶的毒药,也见识过最肮脏的人心。
赵盈本以为她无坚不摧。
牵机不是入腹的,是从她头顶浇灌而下,在她表皮上铸成铜墙铁壁一般。
到头来却也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自欺欺人。
她临死时才知她是个有母无父的可怜人,重生回来一日也不敢去想。
秘密之所以被称之为秘密,是不可与任何人说的。
她不止一次想过,她的身世,至少舅舅舅母应该是知晓的。
只是她从没开口问过。
原来不是不想,是不敢啊。
碰一下,心脏抽痛。
钝刀子剌肉,与牵机原是不同的。
虞玄来。
赵盈右手压在胸口处,整个人都坠坠的。
这个名字她是熟悉的。
无论兵部还是吏部,乃至刑部所载昔年虞玄来与颖王勾结,后伏诛,五马分尸,满门抄斩,虞氏先祖明国公爵位褫夺,牌位撤出太庙功德祠。
她是虞氏女——她先祖乃是大齐开国元勋,世代行武,累战功无数,为大齐开疆拓土,固守河山,是几代的忠良人家。
原来她本就是名门之后,她本就是天之骄女!
兵部旧档中,她亲生父亲年仅十九岁时随军上阵,便已立下赫赫战功,生擒北国前锋大将,得北国二十万两赎银,一战成名。
“溥天同庆,年年沈醉花月。”
赵盈面无表情,眸色沉痛,字字顿着。
赵承衍看她那样痛苦,越发拧眉:“什么?”
“太平欢里唱太平,无人忆,昔年将军征战死。”赵盈咬紧后槽牙。
她想起那首《密州出猎》。
左牵黄,右擎苍。
亲射虎,看孙郎。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那才是她父亲原该有的豪迈与归宿,却不是……
“我父亲——”声音刻意拖长,父亲二字,是陌生的,此刻却让她心中有了莫名的归属感,“是真的附逆成奸吗?”
她不答反问,其实几句话说下来,都是驴唇不对马嘴的。
但这种事情,此时再要追问,本身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赵承衍突然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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