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案子当初是昭宁帝在的时候就办了的。
京兆府起先还打算遮掩,毕竟那会儿姜承德还在,京兆府尹没敢直接把奏本呈送御前,反而是送到了内阁中去。
沈殿臣没见着奏本时,姜承德先把奏疏给淹了下去。
持续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学子们得不到回应,把刑部门前鸣冤鼓敲响,此案才终于上达天听。
如今是姜承德倒了,赵盈她又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她上位以来司隶院的权势愈是熏天,监察各府衙门,好似他们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赵盈一双眼。
故而京兆府尹才不敢有所欺瞒,唯恐来日连累到他自己,还没有人替他收拾烂摊子。
这才在接到学子状纸的第二日,于早朝上便急急忙忙上了折,奏明此案。
“此案自然与你不相干。”赵盈摆手叫他退到一旁去,再冷声又问京兆府尹,“这些学子,大多出自云南、顺宁、贵阳、铜仁四府和普安州与毕节卫?”
京兆府尹弯着腰,越发往殿中方向挪去两步,沉声回是:“云南府学子三十七人,顺宁十八,贵阳与铜仁均是十二人,普安州十七人,毕节卫只三人。
另外还有三名学子,户籍所在不同,但据他们所说,参加童试都是在贵阳府。
臣没敢直接归于贵阳府中,细问下来,他们之所以没有在自己户籍地参加童试,是因为……是因为……”
“是因为那些地方本就烂到了骨子里,他们想出人头地,仗着一身本事,想到贵阳府去试上一试。”
赵盈冷笑着把他的话接过来:“却不曾想天下乌鸦一般黑,走出去,结果还是一个样,说不得都不如在自己家里头参加童试!
这三人户籍何在?”
“一在大理府,一在丽江府,还有一个是在安顺州。”
一桩舞弊案,牵涉云贵六府两州一卫,简直是触目惊心!
当地学政,并知州知府,甚至是云南总督与贵州总督,这岂不又是惊天动地的一件大案。
牵扯到京城里,不必细查就可知必有姜承德手笔,其余的人呢?
赵盈扫量过殿下站着的这些人。
在她的记忆里,西南舞弊案后,除去云贵两地的大小官员被斩首罢免者高达一百七十余人外,京中官吏,同罪者十三,罢官去抄者二十,降级的更数不胜数。
姜承德昔年势大,他自己独善其身不说,还能力保下孙其。
沈殿臣其实也牵涉其中,只是昭宁帝连姜承德这个礼部尚书都轻轻揭过,没有重责,对于沈殿臣,就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揭了过去。
今日自京兆府尹递上奏本,到赵盈变脸质问,沈殿臣由始至终,一言不发。
“沈阁老。”
沈殿臣肩头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才提步出来:“殿下。”
“依阁老之见,此案当如何?”
这本就不该是赵盈主动问他的。
他身为内阁首辅,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他该一早开口,拿个主意出来才对。
缩在一旁一言不发,赵盈心下不免冷笑。
确实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此案臣暂且没什么想法,殿下若要问臣,臣得回去好好想想,毕竟涉案州府实在有点多,朝廷即便真的要查,派钦差前往云贵两地,难道要派上十来个钦差吗?这不大现实的。”
沈殿臣深吸口气,抬眼望上去,同赵盈四目相对:“只怕打草惊蛇,各州府不能同时行动,便会销毁证据,到时候……”
“销毁证据?”辛程眉心一挑,侧目看沈殿臣,“阁老这话,我倒听不懂了。
从云贵走出百十来个告状的学子,这阵仗够不够大?
如果这阵仗都不算大,我觉得阁老心中,恐怕对此案也没怎么重视。
可要说足够大,难道云贵官员便无所察觉吗?”
他相当适时的收了声。
声音戛然而止的那一瞬间,京兆府尹便极有眼色把他的话接了过去:“启禀殿下,据告状学子所说,他们一路自云贵出来,直奔京城,途中确实遇到重重阻碍,甚至死了两个人。
后来因为人数过多,太过招摇,太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于是便化整为零,约定好日期与地点汇合,点阅过人数之后,再分头进京。
如此在路上停停走走,休养月余,他们实则是从去年九月的时候就自云贵出发,到如今再抵京告状。”
辛程甚至能够听到身后有倒吸凉气的声音。
出云贵,奔京城而来,路途遥遥,且云贵山高,可寻常入京,至多两个月时间也足够了。
他们这一行人竟然走上大半年时间。
还牵扯出了人命案子。
寒窗苦读的学子,若是昔年有平等的机会参加科考,说不得将来都是朝廷栋梁之才,就这样白白断送了性命,岂不可惜吗?
那些人,食君之禄,从来不思为君分忧。
在他们的眼里,只有财与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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