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余年哥。”
“别客气。”余年笑着道:“想吃什么随时跟我说,师傅们待命。”
“可惜来的时机晚了点,不能看到日落,听说站在船中央右舷是最佳视角。”余年指向不远处的玻璃围栏,道:“也就是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游客经常慕名而来,景色特别好看。”
景眠小幅度地摇头:“没关系,现在的风景很漂亮。”
“就算只是吹风都很好。”
余年和少年闲聊几句,只是莫名的,余年低头看表的频率有点高。
不久,余年微微颔首,有事离开。
夜色笼罩在甲板之上,天色一隅染暗了围栏边缘,幽暗静谧。
在这种地方,远离熟悉的街巷和人群,如同置身孤岛,被不着边际的海域包围,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和任先生两个人。
被握着手,景眠在慢慢消化了震撼之余,小声道:
“谢谢先生。”
只是这时,他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声响。
那声音不像在近处,而是来自于空荡的远处,更确切的说,像是远离游艇之外的,没有边际的深夜天空。
忽然,一声爆裂沉闷的声响自夜空绽开。
随之绽放的,是一道耀眼的烟花。
几乎瞬间便映亮了景眠的面庞。
景眠一怔。
视线渐渐凝固住。
因为那道烟花泯灭之时,随之而来的,是更多无法计数的声响,以及盛大的,几乎填满整个海平面与天际的烟火。
太过突然,原本平静的海面,瞬间被染成熠熠闪耀的光火,夹杂着足以包绕听觉的震撼声响。
景眠愣了许久,看得几乎呆住。
“眠眠。”
声音不算大,但少年还是听到了。
“嗯?”
“能听见我说话吗?”
景眠:“能。”
景眠缓过神时,发现男人俯身。
熟悉且好闻的味道靠近,笼罩周身,任先生侧过优越且轮廓分明的面庞——吻上少年的脸颊。
触感柔软,落下时很轻,像是带着无言的珍惜和郑重。
景眠屏息。
瞳孔颤动。
因为诧异而极小幅度地启唇。
来自先生第一次的脸颊吻。
在这短暂而无言的沉默间隙中,细小的火花自那一处蔓延,汇聚电流爆炸开来,瞬时麻了半张脸。
原本眼里倒映出绚烂的烟火,此刻,全然被男人深邃俊美的面庞取代。
任先生瞳仁极浅,对视时眼睫却浓密乌沉,敛下时光影交错,仿佛摄人心魄。
低沉的声线,压下周遭一切无法言喻的喧闹悸动,蛊惑却郑重。
景眠指节微蜷,茫然地抬起脸看向男人,心跳在这一刻反常般放缓,直至无声。
任先生垂眸望着他,
低声开口:
“我喜欢你。”
景眠的瞳孔慢慢缩紧。
两人在漫天的烟花中对视。
烟火绽放的声音仿佛逐渐褪去, 景眠眼里涌上无法言喻的诧异,仿若无人的寂静之中,只剩下胸膛内蓬勃的心跳。
脑海在这种时候一片空白。
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任先生……说了什么?
即使平行时空有无数个可能性, 景眠也无法预料到这几个字, 所以第一反应是否定。
就在他怀疑是烟花的声响令他会错了意,启唇却失语的间隙, 任星晚浅色的眼眸望着他, 几乎没给少年任何余力或机会遐想其他模棱两可的可能性,坦然而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
他似乎想了想,低声道:
“加起来, 似乎也远远超过了喜欢。”
“你比我拥有的一切都更重要, 包括我自己。”男人倾过身时, 遮挡了被染亮的夜空一隅,景眠眼中的光亮也被掩熄。任先生停顿了下, 轻声道:“我想,我很爱你。”
“你问过我有没有遗憾。”
任星晚抿了下唇,光辉微抚薄淡的唇沿,他沉声答:
“当然有。”
“我想和你分开的这十二年。”
“想你一个人吃饭, 在学校念书, 一个人住出租屋, 一个人看病, 一个人吃药。”
“没有陪伴你的人生,对我来说,是永远无法释怀的遗憾。”
“几年前我曾经因为争权受伤, 下身瘫痪,被医生告知永远站不起来。”男人说这段话时, 表情没什么变化,轻描淡写地用只言片语概括了自己无法想象的过往,他垂下眸,淡淡道:“那个时候,我真以为我会在轮椅上度过余生。”
“所以想你的时间也变得异常漫长。”
他一字一句道:
“也会让我无数遍的、质疑自己当初离开的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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